方维叫了一声“陈九”,见他没有反应,又叫了声“九哥”,也没有答复。他想了想,又道:“我是方公公,你还认得我吗?”
陈九听了这句,忽然眼神聚了焦,嘴里呵呵有声,方维连忙道:“他……他是不是想说话?”
卢玉贞仔细瞧了瞧,见陈九的手指也抬了起来,叫道:“大人,他肯定有话说。”
陈九喉头咯咯乱响,方维听不出他说什么,急中生智,抽过纸来垫在他手下面,又用笔在他手指上涂了些墨,说道:“你写,写下来。”
陈九的手指抖抖索索,在纸上勉强写了几笔,最后歪歪斜斜地划了一笔,不动了。
方维道:“这是……”
卢玉贞摇头道:“他瞳孔散了。”又伸手去探他的脉搏,摸了一会,又摇摇头道:“已经摸不到脉了。”
方维叹了口气,将白纸拿出来,看上头蚂蚁爬似的写了几划,他皱着眉头认了一下,左边仿佛是个“幺”字,右边是斜下去的一笔。
他看了一会道:“没有写全。这是个什么字呢?”
卢玉贞道:“看他还想写,这事一定很重要。”想了一下,“是不是说钱在哪的钱字呢?”
方维听了,忽然笑了,摇头道:“这可真说不清了。若是交待这个,直接说在哪就是了,何必耗这个力气写废话。”
杨安顺也过来了,看见陈九横在地下,其状可怖,吓得退了一步。卢玉贞道:“人没了,安顺,你看……”
杨安顺道:“我找几个花子,抬出去乱葬岗上扔了吧。”
卢玉贞点点头道:“咱们还得快些,只怕呆久了,屋里的味道散不掉。”
杨安顺就赶紧出去了,不一会儿,他带了几个叫花子过来,又一一给了红包,他们嘟嘟囔囔地收了,又道:“看看这人身上还有些什么。”
其中一个人就伸手去陈九衣服里掏。掏了半天,只有一个火折子,一把小刀,并几个铜钱。那人就把小刀和铜钱收了,嘴里念念有词:“原来是穷死的鬼。我们兄弟做个善事,把你身后料理了。有冤有仇,可别找我们啊。”
他们一人抬头,一人抬脚,把尸体抬了出去。卢玉贞想到当日马车上的翠喜,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,回头叹了口气道:“若是疯狗的脑髓能存下来做成药粉就好了,有人被咬了,就敷上些。可惜葛洪只说是新鲜的管用。”她看杨安顺眼神仍有些恐惧,又道:“我打些水来,将地冲一冲。”
方维却低下头,从血水里捡出了一粒圆溜溜的东西,看着有丸子大小,问道:“玉贞,你认不认识这是什么,看着有点眼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