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光石火之间,他明白了什么,心中一震,手中的茶水险些溅了出来。他放下茶杯,强行镇定了一下,抬头看着蒋夫人道:”你是要……”
蒋夫人见他听懂了,点点头道:“方公公,我便是要跟你商量,你家里的那个叫小红云的婢女,我想买过来,给我相公做妾。”
方维吃了一惊,摇头道:“夫人,我跟你已是说过了,蒋大夫与我的丫鬟,并没有私情。”想了想,又正色道:“我的丫鬟名叫卢玉贞,夫人称呼卢姑娘也好,玉贞也好,她不叫那个名字了。”
蒋夫人将这个名字念了念:“卢玉贞,这个名字倒是端庄的很啊。”
方维道:“夫人对相公在哪这样清楚,必然也知道蒋大夫近日住在哪里。夫妇之间,贵在坦诚,我看夫人不如就和蒋大夫开诚布公地讲一讲。你们是结发夫妻,家世品貌都这样匹配,大家有话摊开来说,说通了,他便跟你回家了,关起门来仍是一家人,你说是不是?”
蒋夫人摇摇头道:“我相公那个人,有时候执拗起来,说不通的。”
方维道:“夫人,你们夫妇之间的事,我是不懂的。只是你不要误会,这些事前前后后,与我家丫鬟没有半点干系。”便起身要走。
蒋夫人道:“方公公,你也不要着急。我也实话跟你讲,我家父亲大人现任太医院院判。太医院孙院使生了重病,已经缠绵病榻一年多了,家里人连后事都准备好了。若院使悬缺,论年龄资历,父亲大人便是众望所归的院使。在这个节骨眼上,我相公在万花楼宿娼,难免被有心人抓住了,多生事端。”
方维又坐下来,摇了摇头道:“蒋大夫是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,他在万花楼做什么,谁能管得了。你这些话,却跟我说不着。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,你让你相公把翠喜姑娘赎身出来,纳为妾室放在府里,还能把他拴住些。”
蒋夫人听了,眼光黯淡,叹了口气道:“这个主意,我也曾想过。只是万花楼本就是东厂的耳朵,里头出来的人,让人怎么放心。”
方维听了,纳闷道:“蒋夫人,我听了你这些打算,唯独是没有你相公自己的心思。你原是要给他纳妾,他想要谁,不想要谁,你便跟他商量就是了。不过我也劝你一句,你们原配的夫妻,就这样离心,未免可惜。纳妾一事,原是下下策。”
蒋夫人道:“我一成亲,便知道我相公是个心地纯良的好人,从小便一路顺遂,便如温室幽兰一般,不食人间烟火,根本不晓得人心鬼蜮,云诡波谲,跟他讲这些世俗经济的事,他瞧不上的。我对他,也没有别的心思,只要他这些日子安心在太医院做事,不要再惹出什么流言蜚语来就行。”
方维道:“夫人,你是有大志向的人,不想拘泥于内宅。蒋大夫性本纯善,人又聪慧,你只跟他温言相劝,他不会不讲道理。”
蒋夫人没有接这个话头,只道:“父亲大人若是当上院使,回春堂的大钥匙便是要交给底下人的。我那几个庶出的小叔子,可是一早就眼红这条钥匙许久了。父亲嘴上虽不说,明里暗里的意思,只要我相公愿意改邪归正回家来,回春堂的事务,届时便由我打理。到时候我便能把生熟药材的南北水路打通,凡是产于江南的药材,售价至少能降一成。”她说着,眼神里便发出光来。
方维道:“在下佩服之至,祝夫人宏图大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