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才是自己的丈夫,而她要学着将自己的敏感降低,把旁人的恶意当成垃圾,她要目不斜视,将他们狠狠踩过。
学姐被护士叫走,盛笳一个人留在办公室,正巧接到了裴铎的来电。
“我也在北医,来接你?”
“嗯,我在科里。”
“你在六楼等我,我下楼。”
他那边有脚步声和寒暄声,似乎有人跟他打招呼。
盛笳正预备挂了电话,可忽然传来模糊的对话,她本未在意,却又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。
对方离听筒远,裴铎或许也已经把手机塞进了兜里,总之,她细致听见几个断断续续的词语。
“飞上枝头”,“清闲职位”,“借您的势”,“舒坦一辈子”之类的……
声音听不清,但笑声里的谄媚显而易见,那人变着法儿地夸赞裴铎地位不凡,女人嫁给他便顺势成了凤凰。
但于盛笳而言,只有贬义,贬低她全部的付出。
她捏紧手机,靠近耳朵,静静等待着裴铎的回答。
可几秒后,他只是笑了笑,不解释,更不否认,神色中的漫不经心盛笳闭上眼睛都能勾勒出来。
只听他轻描淡写地打趣道:“你要有能耐,也往别人的枝头上飞一个?”
盛笳挂了电话。
她抬起头,看着对面墙上的挂着的镜子,发觉自己竟然也在笑。
只是笑容惨淡。
可悲。又可笑。
原来全是她自作多情,本就是她一个人单打独斗。
裴铎从小锦衣玉食,或许根本不会理解自己嫁入他这样的家庭是怎样的战战兢兢,生怕做错说做,生怕贻人口实,更怕别人觉得她是图了什么。
他曾见自己熬过许多个夜晚只为解决一个医学疑惑,日夜颠倒地在学校和医院间奔走,期末前整夜地复习,规培时遇到家属和训斥也把委屈往肚子里咽,平时医院遇到秦斯也客气地称呼“秦院长”,半点儿看不出其他关系。
她以为他都看在眼里……可一切都只是她以为。
裴铎从不理解自己,更不会尝试理解。
哪怕曾经为自己撑腰,也不过是因为他自己失了面子。
盛笳推开办公室的门,往消防通道走去。
楼道阴冷,推开门的那一刻,盛笳打了个寒颤,思绪也莫名清晰了很多。
她不愿回放刚才听来的对话,不肯多思他那番话的深意。
盛笳忽然意识到,自己什么都不想猜了,她只是想要一个放弃的契机。
被刻意压抑了许久的念头充斥着大脑。
像休眠火山,平静许久,瞬间爆发。
盛笳往三楼走去,脚步没有半分犹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