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方才给裴铎简单讲述几年前的故事,他在故事中始终没有任何评价,只有在侧头看见盛笳通红的眼角,却生憋着不肯哭泣的模样的时候,淡淡道:“不是你的错。”
盛笳不知道他的话语是处于同情或只是随口,可这是第一个这样告诉她的人。
虽然在另一个人的生死面前,她的恐惧情绪不值一提,但这么多年过去了,也没有人关心过,哪怕一次。
她放下吹风机,揉揉自己半干的发根,问他:“怎么了?”
“难受吗?”
他靠在门框上,穿着居家服,少了些玩世不恭。
“你指哪个?”盛笳歪着头,“我姐的死吗?”她盘腿坐在床上,认真地沉默许久,然后淡淡笑起来,“裴铎,如果我说其实我没那么伤心,你相信吗?”
“嗯?”
裴铎快速地蹙了一下眉,好像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。
“其实我姐死了,我没有那么伤心,或者说,我没有别人认为的,应该的,那样伤心。”她低头轻声道:“难过是必然的,因为我们是亲姐妹,哪怕不是,住在一起十多年,突然这个人离去,心里某个地方也好像空了。”
裴铎没有吭声,他垂眸看着她,一声不吭。
某一刻,盛笳怀疑裴铎可能觉得自己疯了。
“但我其实没有痛苦很长时间,甚至连自责,都是别人认为我应当自责,我才有的感受。”
她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,让他听明白。
盛笳祈求在今晚能让他看到带着阴暗面的自己,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盛笳对于这段婚姻抱有的幻想越来越少,可她狠不下心来切断,而她想把选择权交给他,如果裴铎看透了,果断地离开,她也愿意接受这个结果。
如果心上一定要插一把刀,盛笳宁愿伤害自己的人是他。
她将自己打碎,罪行大白,由他处置。
拥抱,或是推开。
……可他只是关上了灯。
窗帘拉着,光线进不来,两人都慢慢融入黑暗里。
裴铎低声道:“睡吧,好好休息一天,明天早上起来,就把什么都忘了。”
盛笳真的很累,她没有失眠,只是在彻底睡着的前一刻想,或许选择逃避的人,不止是自己。
五月中旬,盛笳迎来了毕业答辩。
同一个院的学生被分成几组,盛笳坐在会议室里,再一次看到了同科室规培的男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