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坐在空荡荡的客厅中,第一次意识到,其实和他吵架不是最让自己伤心的。
她方才在裴铎的目光中清楚地看到了懒得再说话的疲惫和失望。
原来这才是最可怕的。
盛笳思绪烦乱。
她的焦虑和恐惧一向快速蔓延,由点成面,某一刻,她甚至看到了他们的婚姻走到了尽头。
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,她接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。
是同样还在做规培生的学妹打来的。
小姑娘才来几个月,还在适应的阵痛期,几乎隔几天就会被医院的前辈骂得狗血喷头。
盛笳接起来,“喂?”
“盛笳……笳学姐,对不起,这么晚打扰你……”她完整的一句话未完,便哭得泣不成声。
“小程,你怎么了?”
“学姐,今天是我跟朱医生一起值班……”
提到此人,盛笳皱起眉头。
朱医生是科室里一名三十三岁的男医生,年龄在这个职业中算得上十分年轻。
在同龄人都忙着做课题写论文评职称的时候,朱医生选择混吃等死。在今年上半年的门诊投诉数量中,他力压群雄,稳坐第一名。
且不说这人的医学水平让盛笳时常怀疑他到底是如何博士毕业的,他这人人品实在堪忧,盛笳刚来神内的时候,便见过他当着几个男医生的面辱骂另一名小护士,据学姐说,他曾追过这个小护士,在被拒绝之后便心怀仇恨,时不时给人家穿小鞋。
但饶是如此,因为他上头有人,故牛主任对他的行为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“盛笳姐姐,刚才家属来骂我了,现在还没走,说要去学校和卫生局投诉我……让我毕不了业,这、这可怎么办呀?”
“你慢慢说。”
盛笳站起身,拿起外套。
“朱医生给病人开错住院证了,耽误了一项身体检查……其、其实那个检查明天做也可以,但家属说我们草菅人命,来科室骂人,朱医生往办公室里一躲也不出来,就让他们找我。现在牛主任好像也被惊动了,正往这边赶。”
盛笳赶紧安抚道:“小程,你别怕,我现在过去看看,没事啊。”
“好……好!”
盛笳急匆匆抓起包,裴铎从卧室出来,靠在墙上,“你又干什么去?”
“科里有点儿事,家属挺不高兴的,但骂错了人,小程才二十四岁,还是规培生,应付不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