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铎撑着沙发扶手, 坐起身,打开灯。
盛笳的睫毛轻轻地颤动, 她好不容易适应了漆黑。
现在, 一切重新来过。
裴铎乌黑的头发有些乱, 几根垂下来,他向后靠, 扫视着盛笳,“啊……原来不是么?”
盛笳注意到了他的审视, 忽然鼻子有些酸。
“难道我想吃那个东西?不吃药,怀孕怎么办?”
裴铎记得很清楚,不论哪一次上床,他都没有弄进去。但他是个医生,知道即使这样也不是万全的。
可他只是说:“怀了就生下来。”
盛笳笑了,笑声近乎尖锐。
“你说的好轻巧,裴铎,你做好成为一个父亲的准备了吗?”
她其实还想问,你做好成为一个丈夫的准备了吗。
那盛笳问不出口。
她不敢面对那个答案。
裴铎避而不答,却说:“总有人会好好养这个孩子。”
“没错,你们裴家秦家家大业大,肯定不会亏待了孩子,但是那是我的孩子,也是你的,不是随便买回来的一件物品!”
裴铎捏了一下眉心,不知道话题怎么就变成了这般。
他不愿费心吵架,点点头,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问题,“不想就算了。“
说罢他站起身,在往主卧走之前,低头拿起桌上的纸巾,松手放在沙发上,“我又没把你怎么着,实在犯不着哭成这样。”
话音刚落,他便转了头。
盛笳抬起手,用手背蹭掉了眼泪。
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光线很充足的地方。
亮堂得让她无处躲藏,无处悄悄地抚平自己的伤口,她只能缩起身子,抱住自己的身子,埋着头。
盛笳想,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和裴铎激烈的争吵。
她败得一塌涂地。
而对方不用一兵一刃,就将她杀得片甲不留。
盛笳不想面对裴铎,于是把医院和学校当成了家。
主任说科里有个下乡的名额,为期十天,别人都不甚积极,只有盛笳主动说自己想去。
结束时,距离除夕只剩下三天。
她拖着行李箱走下大巴的时候,收到了来自秦斯的消息。
【笳笳,这个春节,你和裴铎是怎么打算的呢?】
回谁家,回哪个家,什么时候回去。
盛笳还没考虑过,更没有和裴铎商量过。
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,站在握着手机路边有些迷茫。
想了半天,终于发送过去几个干巴巴的字。
【看他的时间吧,我怎么都好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