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市的冬日天色是灰白的。
不通透,罩着昨夜还未完全飘走的风沙压下来。
枯树,朔风,将化成冰水的融雪,偶尔刺破晨雾的刹车声……寂寥由点成线,再一点点蔓延。
还是冷,干燥和严寒像是刀割,与昨天并无二致。
盛笳真的厌恶这样的早晨。
时间尚早,她走在街上,漫无目的。
最后在一家还没有开门的花店停下脚步。
玻璃窗上贴着营业时间。八点才开门,还有一个小时。
盛笳就真的在那里等了一个小时。
裹着羽绒服来开门的店长眼镜蒙上了雾,拿下来用衣服角蹭干净,才问:“你来买花的?”
盛笳点头。
“这么早?”
“嗯。”
“我们一般早上都是剪枝,处理订单之类的,花都是昨天的……唉,你先进来看看吧。”
“我想要那束白玫瑰。”
盛笳方才站在门口就决定好了。
店长把口罩摘掉,“这个?那给你打个八折吧……”
“不用。”盛笳弯腰轻轻摆弄花朵,这是盛语曾经最喜欢的一种花,“不用打折,麻烦您帮我打包起来。”
盛笳抱着花束,去了墓地。
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来看望死去的亲人。
少人烟的地方,阴冷气更重。
但是盛笳不觉得害怕,她只是低头盯着“爱女盛语”几个字。
事实上,她从几年前和已经死去的盛语度过大半个晚上之后,就好像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。
她歪了一下头,看着盛语的脸。
看着她停留在二十岁的年轻面庞。
在盛笳的印象中,从十四五岁之后,就再也没有人说她们姐妹俩长得像了。
气质可以改变一个人的长相。
盛语看上去更柔和一些,双目弯着,弧度像是精心调整过的月牙,让人觉得好相处;而盛笳不爱对着生人笑,垂眸时看着冷漠,脾气硬得像块臭石头。但若是耐心接触便会发现,其实盛家的妹妹才是真的内心柔软。
盛笳蹲下身,低声道:“姐姐,你做了鬼,是不是也是特别招人喜欢的鬼?”
没有人回答她。
盛笳笑了笑,抬手将墓碑上的枯叶拿掉,“你在天上看到了吧?我马上要和裴铎办婚礼了……不,我们已经领证了。姐姐,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特别奇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