哼,反正今天时间多得很。先放过你。
一小时后。
路虎在西郊烈士陵园门口停下。
秋日的陵园格外静谧。远处连绵的山沉默环绕,近处苍翠的松柏静静矗立,像忠实的守卫,掩映着一排排肃穆的碑石。
午后的阳光把松柏和碑石的影子拉得长长的,一阵风吹过,带来泥土和松林的味道,清新又沉静。
两人沿着台阶拾级而上。转过一个弯,在一座洁白的墓碑前停下。
这座墓碑看起来是新立的,石碑上“江寒烈士”几个字,苍劲有力。
林暮山弯下腰,将怀里一束白色的百合轻轻放在墓碑前。
“江寒哥哥。”林暮山看着碑石上那张清朗俊逸的照片,眉眼里满是温柔,“我做到了。我终于把属于你的,还给你了。”
两个月前,林岳病危。面对呈现在自己面前如山的铁证,他没有隐瞒地交代了全部罪行。然而,当警方问起当年江寒被陷害一事,他却始终不愿多言。
他也许是世间最后一个还活着的知道全部内幕的人。
但是这件事缺少直接证据,他拒不交代,对于一个生命已经走到尽头的人,警方也确实不能拿他怎么样。
最后,是林暮山亲自去见了他。
两人单独面谈了两个小时。林暮山离开后,林岳一五一十,交代了当初伙同德钦一起栽赃陷害江寒的全部经过。
十三年后,江寒终于得以昭雪,并被追认为烈士。
没有人知道林暮山到底跟林岳说了些什么。
省里为江寒举行了一场隆重的追授仪式。但是当天林暮山由于还躺在医院里尚未恢复,所以未能参加。
直到三天前,他终于痊愈出院。今天刚一办完复职手续,便立刻赶来了这里。
“我有点好奇。”钟潭沉吟片刻,转头看向林暮山,“那天……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,让他最终愿意说了?那可是省里金牌预审专家几轮攻坚都没做到的事,你两个小时就搞定?”
其实那天之后,钟潭有几次都想问他,但看他身体还没恢复,也不想过多提及沉重的话题,于是几次都按捺了下去。
林暮山轻轻笑了一声,“没那么复杂。那只是我和他之间,一场迟到的坦白罢了。”
“我只是如实告诉他,当年被他抛弃在精神病院,那段黑暗的日子有多么难熬,我每天做梦都等他接我出去,却迟迟没有等到。我告诉他,最终把我从地狱里拯救出来的,是江寒警官。”
“我没有指望他能对此悔恨,我只是告诉他,没有江寒,我根本活不到走出来的那天。当年他对我做的那些事,我不会再计较,也不想再把它们留存在记忆里。如果他不想我带着对他的恨过完这一生,唯一的机会,就是说出实情。”
“……”
钟潭久久没有说话。
林暮山看着墓碑上那个身穿警察制服神采飞扬的少年,眼神里恢复了温柔。
“还有,当年和你说的,我想成为和你一样优秀的警察——谢谢你,是你一直指引着我,让我走到今天。”
“你做到了。”钟潭说,“他能看到。”
林暮山笑了笑,“这条路没有尽头,但我会一直走下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