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,你从小的心愿就是高中毕业就离开嘉云。可是后来还是在嘉云读的警校,是发生了什么吗?”
钟潭愣了几秒,“你有兴趣?”
“如果你愿意说的话。”
钟潭愣愣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个地方,好像陷入了一个梦。
就在林暮山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,钟潭收回涣散的视线,拿起桌上的酒,又往空玻璃杯里倒了半杯。
“是啊。我从小的心愿就是离开嘉云,因为,想要摆脱我哥那个完美的参照系。他既然想当警察,那我就去做别的。总之,不要跟他一样,就对了。”
“我就是这么想的,一直从小学混到了中学。”
“可是没想到,我刚上初三,我哥就在一次任务中出事了。”
钟潭拿起杯子,喝了一口。
再开口时,语气变得平静,似乎在讲述一段遥远的回忆。
“那次事件至今还是警队机密,所以很多细节我也搞不清楚。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警校还没毕业的人就会被安排出那样的任务,我也不知道任务中到底出了什么意外。总之,他没回来。档案里按失踪算——是的,活不见人、死不见尸。”
“没找到尸体,当然不能算死亡。同时也是为了安抚家属情绪吧,档案里也是算成失踪。”
“但是,已经十几年过去了。到底是哪种意义的失踪,其实我们心里都有数。”
钟潭沉默片刻,继续说道。
“我哥的离开对我们家的打击是致命的。我妈受不了这个噩耗,悲伤过度,后来演化成重度抑郁,两年之后去世了。”
“我哥离开的三年后,我在高考志愿表上填上了他那所警校的名字。”
钟潭眼圈发红,语气却十分平静。
“可是这一次,我爸坚决不同意我的选择。那时,他刚刚调到省厅任副厅长。”
钟潭很轻地笑了一声,“我才不管他同不同意,我以跟他断绝关系来威胁。最后他没办法,还是妥协了。”
“但从此,我跟他关系就很僵。我根本不想让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,也完全不想依靠他。”
“我这个人吧,本来对生活也没什么追求。我妈留给我的公司,就每年股权分红都够我这辈子吃喝了。要说梦想这玩意,太大,太虚。也配不上我。”
说到这,钟潭拿起杯子,狠狠喝了一口,声音变得沙哑低沉。
“但、我就想搞清楚,我哥到底为什么要当警察。”
“如果有机会,也想搞清楚,他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。”
林暮山静静的听着,好像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情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