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寒霄在水下看了一眼澜光剑,心里泛起一丝酸涩。
想起往日种种,每次他受伤的时候,她总是心急如焚,原来并不是担心他。她说过很多次“你不能死”,也不是真的舍不得他,而是担心他死了没人修好澜光剑。甚至她每次抱他,每次想方设法亲近他,都是为了澜光剑的灵气,都是为了靠近剑而不是为了靠近他。他只是帮她修剑,帮她养剑的工具人罢了。
好了,她现在如愿以偿了,虚情假意和他相处这么久,终于回到了剑中。
是他自作多情,显得如此可笑。还几次三番在入魔边缘抵抗挣扎,显得如此可悲。
折腾了这么长时间,他身心俱疲。
这是第一次,他对心爱的澜光剑生出了一丝厌烦的情绪。
他微微松手,澜光剑失去依附开始往下坠。他很累,闭上眼睛不想看它。如果剑灵能感知澜光剑的状态,如果她能察觉他的情绪,应该会跑出来和他理论,向他解释不是他想的这样。
但她没有出现,澜光剑沉到了潭底,她也没有任何动静。
就随她去吧,他也不想去捡。
他往上浮出水面,冰冷的潭水从头顶滑落,在苍白的面庞上汇聚成一道道细长的水流,流到下颌处,像断线的珍珠滴落潭面,或是沿着白皙的脖颈,混进湿淋淋的衣衫。
风很冷,与潭水不相上下,吹过他轻轻阖上的双眼,把水迹都风干了。但他的眼尾仍是红色,在冷风中晾了许久,也很难降温,也很难消退。
湿漉漉的头发都被风吹干了,发丝扫过脸颊,熟悉的触感更让人心烦。他不想理会,一直闭着眼睛。
拂晓过后,晨光熹微。又过了一会儿,日光照在他薄薄的眼睑上。他睁眼,见到一片明亮的晃眼的天光。
一夜过去,什么也没有发生,澜光剑只是静悄悄躺在浸雪潭底。
越寒霄潜入潭中捞起澜光剑,离开浸雪潭,没有为它擦干水迹,也没有拂去自己身上的水迹,只是握着剑回屋,将它放在临窗的书案上。
自那天起,他不再把澜光剑揣在身上,也不再抚剑,如无必要,很少碰它,看它的时间都很少。不想再在意,连眼神都吝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