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有点舍不得,但怕她再摸下去事态变得严重,顾修远及时扼住有点想回味三年前一场美梦的念头,把头埋进臂弯里,闷闷地说道:“你摸够了没?”
薛竹隐不知道他心肠中的千回百转,反应过来,讪讪地收回手。她用干净的巾子擦拭过顾修远的伤口,手掌蘸了点清凉的药膏,小心地涂在伤口上。
涂着涂着,她的思绪又开始发散。
现在营帐之中就她和顾修远两个人,难得的独处时机,她还给他上药,将两人疏离的关系拉近一步。
如周云意说的,人在受伤的时候总是脆弱,若她此时表明自己的心意,胜算会不会大一点?
她的心隐隐动了动。
实在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,她从没试着向旁人表达过自己的心意或意愿,至多小时候看不见长公主,朝薛南萧哭着要娘亲。
薛南萧怎么打发她的来着,噢,他随意塞了本书让她自个看,说长公主不喜见到孩子哭闹。
后来薛竹隐才知道,岂止是不喜孩子哭闹,长公主不喜欢孩子,更是厌恶当初寤生令自己饱受折磨的她。
想到这,薛竹隐的心底有些酸涩,她小心翼翼地想,可顾修远也喜欢她,应当不会拒绝她吧。
薛竹隐给他上好药,用帕子把手擦干净。
趁着他趴着,她想了好久的措辞,话到嘴边,变成一句:“安抚使二十五了,没想过再成亲?”
空气瞬间安静,她能感受到顾修远也愣住了。
她尴尬得恨不得咬舌自尽。
都怪她平日游说辩论的时候总喜欢以问开题,继之以道理故实层层递进循循善诱,这样的措辞逻辑严整缜密,气势如江河滔滔不绝,最能敲打震慑对方的心神,所谓以理服之。
但此刻她问的这个问题,仿佛她是师母似的,见不得顾修远二十五高龄了还孤寡着。
顾修远换了个方向继续枕着头,懒懒哼一声:“又没人喜欢我,我上哪找去。”
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转过身来警惕地问:“你不会想撮合我和周姑娘吧,我同你说过我不喜欢她的。”
薛竹隐刚要说话:“我……”
顾修远气愤地坐起来,不由分说掩住她的口,眼底有气急败坏的怒意:
“薛竹隐,是你要来岭南的,是你主动来我营帐找我的,是你主动要抱我的,你刚刚还、还对我做那样的事情……我对你的心意,就是用在高州城里太平街上那个成天跑来跑去的那个傻子身上,他也该明白了,你是不懂还是装傻!你可以不喜欢我,但你不能把我推给别人,我不愿意!”
他说完,又气愤地转回去,把头扭到背对她的一边,自顾自生着闷气。
薛竹隐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的背影,轻轻地笑了笑,针对他的话严谨地一条一条辩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