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不管如何,她都不该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周云意身上。
她想到自己对周云意刚刚步步紧逼,还试图利用她心软的弱点去挑起她对宁州百姓的同情,把这种同情转化成对何必的憎恶。
薛竹隐赧然,掏出手帕递过去:“刚刚是我不对,我不该强求你,也不该利用何必对你的感情做文章。我下次不会再犯了,请云意宽宥我。”
周云意帮不上她的忙,心底愧疚,胡乱摇头:“是我无用。”
第88章
夜已深了, 窗子底下不时有士兵的脚步声响起,月光从窗子的缝隙里钻入,在地板上投下细细的一道痕迹。
薛竹隐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, 在想周云意的话。
她试着去理解周云意,把自己代入她的情境, 譬如陈先生对自己很好, 可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,她能不能大义灭亲呢?
薛竹隐还是觉得,她能,即便她下半辈子都要活在内疚之中,因为那才是她应该去做的事情。
可她也没法想象陈先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,她大抵也不会同这样的人到师恩如山的地步。
她只能归结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方式, 无对错之分。
失眠的夜晚思绪总是发散, 许是顾修远今晚来找过她,薛竹隐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起他。
顾修远不想她深陷险境,同她吵架,拦着她来宁州城,即便她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。他夜探清风楼, 得知和谈可能无法实现,又想把她带走。
这是不是说明顾修远对她的亲疏爱憎压倒了他的理智?
薛竹隐拉起被子盖在头上,绵长的呼吸吐在被褥上, 被窝里那点小小的空间越来越闷热, 她掀开被子,长长吐了一口气。
下次她一定要问清楚!就算是她多想了, 那也好过总为这件事伤神。
和谈第二日, 府衙。
薛竹隐坐在上首,吹开茶里的细沫, 不紧不慢地喝一口:“高大人思量得如何了?还是昨日的条件吗?”
宁州太守给她递上一份修改后的公文,弯着腰赔笑道:“下官想了想,宁州产马对大齐扩充军备重要至极,若要免除确实过分,下官只希望朝廷能减免宁州在马纲上支出的费用,其他要求仍然如旧。”
薛竹隐漫不经心地翻阅一遍,其他的要求和昨日相比没什么变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