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修远睡醒起来,大营中处处点起篝火,火光映天,星星点点的余烬在空中飘荡,一片喧腾沸声。
高积云和温峰勾肩搭背,互相给对方灌酒,旁边的士兵一直起哄。高积云喝大了,口中一直不清不楚地嘟囔“这允”,温峰听得不真切,凑近他耳朵听,脸色变了变。
薛竹隐安静地坐在席上,碟子里的吃食没怎么动。一旁的陈迈叽叽喳喳的,她时不时应和一句。
马澳喝得醉醺醺的,看到顾修远来了,拉上何许一起去迎他,要找他一同喝酒。
顾修远现在没这个心思,勉强喝了一杯,马澳还要再倒酒,他给何许一个眼神,让何许把他拉走了。
他走到薛竹隐席边,在桌上敲了敲:“薛大人,今日宁州派信使来了,我想和你谈谈。”
薛竹隐点点头:“要不要叫上诸位将军一起?”
“不必。”
薛竹隐跟随他来到一个营帐的背面,士兵们都在宴饮,这里没有什么火光,人迹也少。
顾修远停下脚步,转过身来看她,表情却有点迟疑。
薛竹隐不安,担心地问:“宁州的信使说了什么?”
顾修远慢慢开口:“我下午喝得有点多,迷迷糊糊回了营帐,醒来发现自己走错营帐了,我没发什么酒疯吧?”
他做了个旖旎的梦,梦里的滋味难以言喻,温香软玉在怀的触感太过真实,她的声音如泉水一般清泠,在他耳边温柔低语,呢呢喃喃,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又怅然若失的。
鼻尖被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萦绕,和梦里的那股香气重叠,他这才发现身上盖了一件衣袍。
衣袍比起他的尺寸过小,上头没有什么图案,只有梅花的暗纹,显得淡雅素洁,是薛竹隐的。
营帐完全昏暗下来,他站起来伸个懒腰,发现桌上摞了一叠厚厚的案卷,札子和公文混杂在一起,还有一本翻开的书。
他看到书就觉得头痛,最多签署公文,翻翻兵书,这不会是他的营帐。
顾修远这才惊觉自己走错了,他在薛竹隐的营帐里。
他一时又有些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了。
窝在硬实的椅子里睡了许久,他的腿有些酸痛。他自己也觉得奇怪,如果是有意走错,为何他醒来之后没有印象,如果是无意走错,他为什么不上榻睡觉?
薛竹隐别开眼神,淡淡地说道:“你喝醉酒什么样自己不知道吗?”
她这么一说,顾修远有点心虚,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喝醉酒什么样。
他一醉就困,一困就不省人事,少时在家中喝醉过,每每在床上醒来,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儿,大约是爷爷让人把他扶到床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