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修远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,理所当然地说道:“我当初花一千两银子为苏泠烟赎身,连手都没摸到,林穆言忒小气,也不给我银子。你既然说我什么要求都可以提,那我为什么不能提这个?”
薛竹隐脸色发白,袖子底下的手微微颤抖,气血上涌。风阴阴地吹动她的衣袍,她打个寒颤,这里冷得就像放了数十座冰鉴。
他怎么能、怎么有脸再打苏泠烟的主意?!苏泠烟被他和林穆言害得还不够惨吗?
她拍桌而起,指着顾修远,声色俱厉:“顾修远,你难道不知道泠烟有多可怜吗?你不知道她被林穆言折磨得生不如死吗?她被关在香辰殿时候,已有求死之意。你如今向我提这个要求,是把她往死路上逼!”
“当真是我错看了你,先前我好言好语地劝你,许给你各种好处,你都不为所动,原来是包藏祸心。像你这样无耻的人,即便是上了战场也会贪生怕死,节节退缩,真不敢相信熙州一役竟然是你打出来的!”
她的太阳穴跳动得厉害,心口跳得剧烈。
她生气到口不择言,把自己能想到的骂人的话尽数脱口而出:“你、你真是混账!畜牲!下流!禽兽不如!道貌岸然!我嫁给你我都觉得丢脸,回去我就休了你!”
顾修远笑盈盈地看她:“竹隐骂人真是好听,继续骂。”
午间的暖阳从窗子的缝隙里照进来,洒在他脸上,越过直挺的鼻梁,在他脸上投下一道阴影。
笑意从顾修远的桃花眼里漫出来,宛若春山盎然,他看到薛竹隐这么气愤,好像很开心似的。
这样一张俊朗的脸,底下藏的却是蛇蝎心肠。
薛竹隐气极,四下转头,拾起桌上的茶盏茶杯一一向他摔去。
顾修远古井无波,见茶杯向他飞来,灵活地躲开,茶杯砸到榻边的窗台上,发出清脆的瓷裂声,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,顾修远的手指也被划了一个小口子。
杯盏都被摔尽,薛竹隐的胳膊又酸又痛,她的气也撒得差不多了。
薛竹隐理了理自己的衣袖,看着那一榻的碎片,真不敢想象,她刚刚像个泼妇一样摔打东西。
她恢复面上的冷若冰霜,甩了甩衣袖,冷哼一声:“指挥使若执意如此,恕薛某难以从命。”
顾修远懒懒地靠着墙,无奈摊手:“明明是你能办到的事,你却不愿意,可见你一点也不诚心。”
滑稽!他明知道苏泠烟对她来说有多重要,还提出那样的要求,简直是无耻至极!
薛竹隐气愤不已,看到他那张脸都觉得嫌恶,站在这间屋子里都觉得脏了自己的鞋底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