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沐浴洗漱完,秋云便匆匆地进入万筠堂,在她身旁低声说道:“东宫那边有新动静,太子醒了。”
她没有叮嘱秋云看住东宫那边,所以这话只能是顾修远和秋云说了,让她转达给自己。
薛竹隐顿住梳头的手,他竟连话也不愿意同自己讲,真是士也罔极,二三其德。
她神色恢复如常,把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好,点点头说道:“备马,去东宫。”
她出顾府的时候,老周的马车已在门口等着,薛竹隐不疾不徐地走过去,上了马车。
马车一路向东宫驶去,薛竹隐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,忽然听到马车壁传来“笃笃”沉闷声,是有人在敲她的窗户。
她掀开帘子一看,顾修远着一身玄衣,骑在马上,勒着缰绳,与她的马车并行。
薛竹隐别开眼神,想放下帘子,不料手腕被顾修远一把攥住,她往回抽了抽,没能抽出来。
她索性把手腕搭在窗子上,淡声问道:“有何贵干?”
顾修远从万筠堂出去就后悔了,但那会还在气头上,看到薛竹隐去东宫了也不喊他一起,忙牵马出来赶上她。
虽然早上薛竹隐还奚落他,但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,他决定给她一个台阶下:“你若是承认你喜欢我,我就同你和解。”
薛竹隐觉得好笑,把手腕抽回来叠在膝上:“你强迫我在先,我不同你追究已经是我宽宏大量了,你怎么还有颜面来提这种荒诞的要求?”
顾修远就知道她不会答应:“好吧好吧,你要是主动邀请我乘你的马车,我就同你和解。”
薛竹隐黑脸,喊道:“老周,怎么还没到东宫?再走快些!”
“哎哎!”顾修远扬了一鞭,从窗子里丢进来一包点心,“多少吃点,别饿着了。”
到了东宫,东宫后花园的西面,大火烧了两日,终于在今日早上完全熄灭,黑烟如雾,飘散在废墟上方。
宫门倾倒,庭院芜杂,殿身坍塌,房梁上的木材和藏在墙身里的木柱七倒八歪地横斜在地上,同砖砾一起烧得焦黑。
夏日的朝阳照在这片全无生机的废墟上,步军司的士兵像一只只蚂蚁分散在这堆废墟之中埋头清理,一车又一车地往外拉废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