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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修远斜倚在榻上,将自己的一双手翻来覆去地看,听到动静抬头看她,大半张脸都在阴影里,神色不明,只有一双眼睛是亮的。

幽暗的灯火实在暧昧,空气中香篆甜丝丝的沁人心脾,夜深人静,屋内滴漏可闻,气氛一时有些尴尬。

薛竹隐拘谨地披着一件素色的宽袍,发丝如乌云堆在后背,她正踌躇如何开口,只听得顾修远道:“夜深了,不如我们来做些别的?”

她点点头:“正有此意。”

秉烛夜游,促膝长谈,这是个与他把话说清楚的好时机。

顾修远有些惊讶于她的顺承和从容,自己反倒有些赧然扭捏,在她走过来几步路的空当里将自己的手指绕来绕去。

薛竹隐在榻上寻了个位置坐下,一阵清新的青草香如潮水涌向她,顾修远揽住她的肩膀,托住她的脸颊,慢慢靠近,薛竹隐能闻到他气息中淡淡的酒气。

顾修远的脸颊无限贴近,她能看到灯火中他耳边浓密乌黑的鬓角,如被刀锋削过的下颚,以及那日在马车中所见的,如远山般挺拔的鼻梁。

即便她向来不喜以色事人,但被这样一张脸亲吻尚能忍受,薛竹隐鬼使神差地想。

一些回忆不合时宜地涌现,薛竹隐忽然想到,那日在马车中她所见到的,不仅仅是暮光下顾修远这张俊朗的脸,还有他身旁那件,落在某姑娘处,印满口脂的外袍。

顾修远将身旁的温软之人抱了个满怀,欢喜她的顺从,意乱情迷中,肩头却被一硬物抵住。

他不满地睁开眼,抵着他的,正是晚间薛竹隐看入迷的那本书,而抵住他的人,眼神清明自持,冷冷开口:

“顾指挥使似乎只要对着一位女子,就能毫不犹豫地亲下去。”

顾修远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松开薛竹隐,双拳攥紧藏在身后,不自在地咳了咳。

听到薛竹隐的话,他愣了好一会儿,才说:“你说曼娘?”

又想起什么似的,轻笑两声,转向她细细观察她眼底的情绪:“你在吃醋?”

薛竹隐偏过头去:“你在做梦。”

第10章 大婚(3)

她抚了抚肩头被他抓皱的衣袍,斟酌着开口:“我是想和你说清楚,婚后我仍会每日去御史台差遣,家中内务恕难兼顾。”

顾修远两手撑床,歪着头看她,眼底忽然漫开笑意:“此事我早已想过,顾叔打理家务多年,尽可交给他。”

薛竹隐只觉得他的笑来得莫名其妙,还准备了长篇大论来说服他,没想到结果来得这样容易,一时有些愣住。

“既然话都说清楚了,那我……”薛竹隐说罢就要站起身,不料手心一暖,被顾修远握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