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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太子聊天的间隙,她看到角落里礼部侍郎卜守仁和歌姬拉拉扯扯,像是想拽着那位歌姬出绿云堂。

她是见惯了官场这套的,大齐虽不许官员狎伎,但总免不了有些人□□熏心,拉着歌姬便要寻欢作乐。

可她看那位歌姬一脸不情愿,环顾四周竟没人愿意为她说话,手臂还被卜守仁粗暴地握着,看起来颇为可怜。

既然不是你情我愿,那便是礼部侍郎之过了。

薛竹隐起身,走到礼部侍郎身前,中气十足地说道:“卜大人,按我大齐律法,官员不得狎伎,你身为礼部侍郎,更应遵守礼法,做众官表率。”

大齐律法虽是这么规定的,但私下官员十个里有八个都免不了狎伎,即便是朝堂上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政敌,在这件事上也默契地彼此包容。

卜守仁嘿嘿笑两声:“今日是薛大人的好日子,就别逮着我骂了吧?”

薛竹隐不紧不慢地说道:“若你贪图美色,大可纳妾,如此便守礼法。”

纳妾的由头要不就是家中无人照料,要不就是妻子无所出,卜守仁的妻子能干,他若贸然纳妾,不仅家里不许,他也会被人诟病重色重欲。

卜守仁很识相地让步认错,歌姬的面色却愈发痛苦。

薛竹隐盯着他仍紧握着歌姬的手:“你这样不听劝,秋云,上纸笔——”

见她摆出一副现场写奏章的样子,卜守仁连忙甩开歌姬,骂骂咧咧地瞪着她:“薛竹隐你最好别是专找我的碴,那么多人都找歌姬!”

有人小声提醒他:“薛大人还真是见一个弹劾一个。”

卜守仁一愣,目光转向那位被歌姬环绕的朱袍公子,忿忿不平地说道:“那我见有人身边坐了五六个歌姬,薛大人不是也没说什么?”

人群中有嗤笑声:“人家英俊潇洒,歌姬自然愿意往上贴,卜大人您这可是霸王硬上弓啊!”

被提到的那位朱袍公子似乎浑不在意,仍然享受歌姬的款款殷勤,薛竹隐看他一眼,又不动声色地撇开。

屋内还烧着炭火,暖香融融,熏得她脑子有点闷,她提着裙子起身,“我出去透透气。

绿云堂枕水而建,沿河遍植海桐,远远望去如绿云结带,故谓之“绿云”。

正是三月海桐花季,薛竹隐吹着略带寒意的清风,馥郁的花香随风而来,她心情慢慢放松。

正打算沿河散散步,不料海桐后却传来谈话声,高过人头的海桐密密匝匝,薛竹隐看不清是谁。

偷听向来不是君子行径,她正打算转身离开,后面的人越谈越放肆,声音也逐渐加大。

“别说,这薛侍御史换上女装当真有几分风味,可不输燕子楼的花魁,看得我都想娶了。”一个喜滋滋的声音传来。

薛竹隐顿住脚步,这人竟拿她与烟花女子相比?

偷听虽非君子所为,但自己成了被议论的对象,少不得要当回小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