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她,才不过十七岁,花一样的年纪,不该同他一起死在这里,而且,她还要照顾他唯一的骨血,她也不能死,遂陆深艰难从腰上取出一块菱形令牌,扔给深书晴面前的滩涂上,“这令牌能够调令本王的十万黑骑军。这黑骑军,只有林墨知晓,连本王的舅父及母妃也不知,你找到林墨,然后用这块令牌叫他辅佐遥儿。本王所有的财物,林墨那里皆有造册,也一并交给你打理。”
又看了一眼行驶近了几分的搜尸船,“你马上离开,本王会绊住他。”
沈书晴捡起令牌,是黑玉所雕刻,她不曾想到陆深竟然还私养了军队,那可是砍头的大罪,霎时也明白了这人的企图,也难怪非要搭上她外祖了,她忽然有些理解他,生在皇家,有时候你不争就只有等死。
而她此时也瞧见了男子高肿的脚踝,再看往这边过来的搜尸船,虽则他们如今掩映在芦苇丛中,可只要搜尸船再过来一些,便会瞧见他们两个来。
可她的目光却从他高肿的脚踝上挪不开眼,从前她脚踝受伤时,他抱起她到临窗大炕上,细心给她揉捏,当时他应当是还不知晓她外祖的身份。
她想,或许没有她的外祖,他对她也是有几分怜惜的。
更何况,他之所以受伤,完全是为了救他。
她不能这么没有良心,她蹲下身,将令牌收好,而后蹲到他的身前,哭声道:“王爷,我们一起走,我扶着你,我们一起走。”
她没有转身就离开,陆深已十分感动,唇角笑意深深,又怎会叫她一起送死呢,他是一个男人,保护自己的妻儿是他应做的事,她粗粝的指腹抚上她眼尾的濡湿,“本王自十五岁入军营起,就早就把生死看淡,唯一放心不下的不过是你、遥儿,还有母妃。”
说到这里,陆深嗓音转哑,“你要活下去,将本王的孩子和母妃照顾好。”
看见她即便是如此落魄也难掩的花容月色,又颇有些不甘心地道:“你若是敢背弃本王,再嫁他人,本王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。”
说罢,看了眼近了些的搜尸船只,便推了推沈书晴,“走吧,再不走来不及了。”
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,她是该走的,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好,总不能叫遥儿一下子没了双亲,那也太也可怜。
而至于,他那番威胁她不能嫁人的话,她却是全然没有放在心上,死都死了还能诈尸不成?
可她分明都往前走出了几步,虽则步履迟疑,但到底往岸边走去,却不知为何心底越发沉重起来,好似脚里灌了铅,每迈出一步皆要压得她透不过气来。
陆深见她好半晌才走出去丈远,心里又是高兴又是着急,她终究还是牵挂他的,却又担心她留下来也是死路一条,他该是要继续催促她离开的,可出口的话却是问她:“瑶瑶,你可曾爱过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