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到桌子前一坐下,大夫看出我脸色不好,再诊脉,就知我有身孕 。
元平气急败坏问他月份多大,大夫说两三个月,他大概在心里算一下时间,算到是他入狱后,握拳捶到桌上:“抓药。”
“抓什么药?”
“滑胎药!”
大夫眼神复杂地望向我,我心中也是翻江倒海,摇头说道:“已经三个月了,我舍不得。”
元平不搭理我,粗暴地揪起大夫:“现在就给我去抓药!”
大夫诧异地推他:“抓药可以,但你也得先把钱付了,滑胎药要五十文,如果代煮还要十文,一手交钱,一手给药。”
元平当即摸身上能藏钱的地方,但是摸着摸着就缓下脾气,我怕是他身上一文钱都没了,又是酗酒又是赌钱的,要不是苏声带他在这里安置,估计连泥屋和烂门板都住不起,要被人扔到河里去。
我暗叹气,从荷包里摸出一把铜钱给大夫:“我来付。”
“这……”
大夫收钱时迟疑了片刻,就在元平的威胁下躲去屋里抓药。
他总算顺了心,对我嗤之以鼻:“你怀了他的种还想生下来吗?是不是忘记了我们就是因为他才家破人亡?”
他大概不知道元安的事情,我与他解释,他反而更加生气:“你是不是被他灌了迷魂药?还想着帮他狡辩?你还是不是我妹妹了?”
“哥,醒醒吧。”
我以为他这般犀利的讽刺会让我愤怒不堪,或者会因此情绪失控,但我出奇的平静,感觉到的是万般无力:“今天就算我喝了这碗药又如何?没了一个孩子,还会有第二个……我在这京城里已无人可以依靠……”
“你忘了还有我这个哥哥!”
我问他作为哥哥能为妹妹做些什么,至少能不能让我离开他恨透了的赵方羡,而不是连碗滑胎药的钱都是从赵方羡给我的日用里挤出来。
元平脸上当即一阵红一阵白,想训斥我却迟迟开不了口。
我用手背擦掉两行眼泪,接过大夫拿出来的两包草药:“怎么喝?”
“你就煎水煮着喝,一日一帖,可以安……啊不对,是滑胎。”
他说时朝我拼命眨眼,我就知应该不是滑胎药,于是多给了他半两银子。
元平看到我荷包里满满当当,丁零当啷作响,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:“如果不是因为他,我们家攒下的财富够你把这世间的草药都买下来!轮不到你的施舍来羞辱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