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含之曾经让夏小荷传话逗弄过阿冤 , 说他是阳春楼里的人,她犹记得当初阿冤的表情,好像天都塌了。
可那都只是她的一时玩笑话, 没想到有朝一日,会有人跟她说, 阿冤真的是从花楼里逃出来的。
怪不得第一次相见的时候, 阿冤会突然袭击她,应该以为她是花楼里的追兵吧。
怪不得哪怕失去记忆,听闻花楼的时候也会惴惴不安。
怪不得他总是患得患失,怕被抛弃,她是他唯一的支柱了。
而她还拿这件事吓唬他……
见江含之久久不语,文信诚迟疑, “大小姐,虽然他是花楼之人, 但是我派陈喜去查了,陈喜说阿冤并没有接过客,是个清倌,那孩子没少挨打,不过你如果介意他出身,随便拿点银子打发了便是, 成亲的事没张罗, 取消还来得及!”
“不用取消!”几乎是文信诚话音刚落,江含之的话紧跟其后, 她捂着额头,“就这样吧, 婚事尽快,不用耽搁。”
或许不知道娄非渊身世的时候, 江含之还会迟疑,担心他有妻有妾有孩子。
但得知对方是花楼之人,她竟然有一丝心疼,还有一丝庆幸!
心疼对方的遭遇,庆幸他没有家室子嗣。
明明刚离开半天,江含之突然想见他了。
“文叔,婚事辛苦你了,照常举办的!”
文信诚凝重:“你可要考虑好了。”
这个年代,无论是男是女,只要跟皮/肉生意有关系的,绝对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对待。
他们江家的小姐,明明可以找到更好的……
“考虑好了。”
……
从书房回到含苑,天色已晚,透过木窗的窗纸,遥遥看见一盏灯火轻晃,像是指引迷途之人归家的路。
江含之并非嫁人不可,当初把阿冤带回来,也没想过有一天,竟然有一种假戏真做的冲动。
她自己都诧异,冰冷的心房,竟然有一天会种下一颗不起眼的种子。
这颗种子她能心生不忍,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,明知道很危险,但并不排斥!
在她还没弄清楚之前,先走一步看一步吧,成婚而已。
江含之没回自己的房间,而是敲响了隔壁亮着的厢房。
“阿冤,在吗?”
“扑通——”
屋内不知发生了什么,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嘈杂声,江含之蹙眉:“阿冤?”
房门终于被打开,阿冤穿着白色寝衣,一脸茫然地站在她面前,“之之……夜宵已经准备好了,刚刚突然有点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