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间,面前众人纷纷开口,一双双蒙昧的眼睛凝望着乔万千,仿佛有重达千斤的大石头从天边落下,狠狠地砸在乔万千的身上,砸出一个名为规矩、又叫迷信的血坑来。
“你们……唉,真是的。”老村长扫视了他们一眼,假惺惺地叹了口气,拄着自己的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到乔万千面前。
“万千啊,他们虽然说得不大中听,但也不算错…………”他握住乔万千的手,劝导道,“听我一句劝,别去请医生了。”
“这都是天意啊!”
乔万千看了一眼面前的村长,又看着身前众人,他们的脸上都是同样的坚定。不,那不是坚定,是愚昧,是虚伪,是想要将来者同化殆尽的欲念。
他不敢再看了,转过头,望着他的表叔。
乔建业的脸上似有不忍,面对着乔万千的注视,他却并没有说什么,而是将脑袋低下,避过了所有的目光。
他登时觉得很是迷惘,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脑袋,要将他二十年来的理智尽数掏空一样。
“好,好……”乔万千的四肢仿佛灌了水泥一般沉重,被老村长握住的那只手也像是被烧得通红的炭火灼伤了一般,不停地发出火辣辣的疼痛。
可他无法挣开。就像他的表婶和表妹挣不开那些绳索和镣铐一样。
神明、天意,这些曾经令他嗤之以鼻的东西,如今已经化作了锁链,将他的大脑牢牢拴在他的故乡。
乔万千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地拿起手机,拨通了下属的电话:“小王,不用再找医生了。”
他几乎是用自己全部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,没等对方回复,他便挂断了电话。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无力地垂下,一如那些被关在屋里的女人们的命运。
“好孩子,这就对了!”村长拍拍他的肩膀,满脸都是笑意。
他看到众人又是如出一辙地笑了,像是一群被意念操控的提线木偶。
“笃、笃、笃……”
村长的拐杖声渐行渐远,人群如潮水般散去,屋里的温度渐渐冷了下来,冷得像是冰窟。
等人都散了,乔万千依旧站在原地,双手紧紧攥拳,几乎能掐出血来。
“万千,别这样…………”乔建业走过来安慰他,“天意就是这样,咱们又有什么办法呢?”
乔万千的眼白已经布满了血丝,声音也变得喑哑:“表叔,那可是你的妻子,你的女儿。”
“就因为一句天意,你就甘愿放弃她们,让她们变成那个样子?”
乔万千扯着嘶哑的嗓子质问道:“你、还有这村里的其他人,你们的心怎么能这么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