绘羽径直进了卧室,关上门。
她打开顶灯,站在小小的落地穿衣镜前,迅速脱下自己的常服。将黑色的丧服从门后的衣钩取下,兜头从头顶套进脚踝。捋平裙摆的褶皱后,绘羽侧头,借着眼角余光艰难地系好肩上系带。
一切本很顺利,到最后步骤却掉了链子。
——侧边拉链向上拉时,卡住了。
很不幸,锯齿状的卡口咬合住了系带垂落下来的一角。
绘羽屏住呼吸,一手捏住卡口底部&nj;拉直咬合处,一手捏住拉链顶端,小心翼翼向下拉,试图松开系带。手上不敢太使劲,担心一用力,脆薄的绸带会在拉力下撕破。然而不使劲,又&nj;不太好解开困局。她手忙脚乱地同拉链缠斗了许久,甚至将肩上的系带重新&nj;扯散,也毫无进展。
十分钟过去。
人久久没从卫生间出来。
中原中也微微拧眉,隔着卧室门向里&nj;面试探性地喊了一声:“绘羽,怎么样了?遇到什么麻烦吗?”
“唔……”门缝中漏出细微的喘息,“等一下,衣服还没穿好……”
“怎么回事?”他的手扣住了门把,“要&nj;我进来帮忙吗?”
门里&nj;面的人似乎拒绝他的进入,慌里&nj;慌张地提高了声量:“不需要&nj;不需要&nj;,你在外面等着我就好。”
要&nj;他乖乖在外面等。
但他哪里&nj;是乖巧听话,只会温顺老实地听从他人的个性。
手掌向下用力,门把重重扣下。
清脆的声响之&nj;后,镜前人转首,惊慌失措地捂着胸口后退了几步。
“我没有让你进来,”她裸露在外的圆肩瑟缩着,声音摇摇欲坠,发着颤音,“你……你先给我出去。”
相&nj;较于她的焦头烂额,中原中也倒是很悠闲自若。在离她几步之&nj;远的地方,他双手抱臂,目光从头到脚地扫视过她。
不知道是怎么在穿的衣服,鼓捣半天,把自己搞得如此衣衫凌乱。
肩颈领口大&nj;敞开,从锁骨滑到胸前一大&nj;半。一只手捂着锁骨下方,压着底下的软凸。褶皱堆叠在臂弯处,暴露出大&nj;片雪白&nj;色的皮肤,白&nj;得晃眼。其上隐隐透出几圈淡红痕迹——哦,这个可以算作他头上。
头发乱了,耳垂红了,眼眶里&nj;也汪出一层水雾。这可怜兮兮的样,还以为是他欺负人欺负得有多狠似的。
……竟然莫名其妙有寡妇文学的即视感。
看看这身半退未退的黑色丧服,再联想到她和那个被吊唁人的关系,更像了。奔丧前一晚,未婚妻和要&nj;来参加葬礼的仇人在床笫滚到一起,在他的摆弄下,红着脸哼哼唧唧地轻喘掉眼泪,身为未婚夫得知这个消息,会不会直接气得跳起来?
哦不对,死人怎么可能从棺材里&nj;跳起来呢?那还是下辈子吧。
有点&nj;道德沦丧,还有点&nj;毫无人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