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惊墨缓缓走过将军府的每一处,明明都是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找得到路的地方,却处处透露着陌生。
他望着前院里曾属于他的秋千,娘亲常常在后面推动他,时而腾起,时而缓落,一大一小,对着诗文。
沈惊墨目光移向前厅,陈年的记忆大多数都已经模糊了,许多东西也未曾记住。
只知父亲大人威严,经常在此训罚哥哥们。
尤记得两位兄长借着踏春的名义带他上后山猎野鸡,摘野果,回来三个泥娃娃遭父亲大人训斥。
兄长们将他护在身后,哪知爹爹才舍不得责罚他,一把将他抱起,要为他洗去身上泥污,又怕自己手糙,唤来沈夫人给他沐浴。
沈夫人也是将门之后,推来推去,还是奶娘替他擦洗身子,全程两位大将军在一旁专心学习手法。
小惊墨才不懂他们紧张什么,揪着肃有冷面战神称号的沈将军的脸让他原谅哥哥们,沈将军笑着连连道好……
冷风吹断思绪,沈惊墨恍然明白,早在多年前,早在这些事不会再次发生后,将军府就已经不是他想的那个家了。
沈惊墨开始收拾起东西来,倏然发现,沈氏沈宣娇一家子的东西早已被丢弃,府上的奴仆,管家也已经全部换了新的。
他在前面走,他们在后面,隔着一段距离规规矩矩跟行。
知沈惊墨有话要问,管家十分有眼力见的上前解释:“奴陈广白,之前在宫中御前做事,奉三殿下调遣,前来打理将军府事宜,从今往后,只听命于沈公子。”
陈管家招呼奴仆拿来一沓奴契,介绍人员布置,将军府哪些地方进行过修葺,花费了多少银两,不过都记在了歧王府账上。
他们甚至严查过将军府之前的账,从赶走的那些奴仆身上,要回来了他们贪污的银两珠宝,最后把那些人全部送进了大牢。
一切事宜井井有条,沈惊墨想做的,未做的,全部已经完美做完了,这一切,都是宋歧在背后打理。
沈惊墨说不出什么感受,也不想去想那些糟心的事,草草打发了他们,独自到寝殿休息。
前一晚才做了噩梦回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,今天又回将军府,给他带来不少不美好回忆的地方,沈惊墨其实还不敢睡。
一闭眼,满脑子都是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过去。
可是不睡,后颈放射的疼痛牵连后脑,疼得他浑身难受。
沈惊墨侧躺在床上,轻轻捶着后脑,实在难受极了,则会加重力道重重砸在床板上。
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,好不容易熬来困意,门外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。
沈惊墨淡淡瞥了一眼,收回目光,他真的好累,不想去管。
没过多久,几道人影不停地在门前徘徊,有人试着想敲门,叹了口气,放下了,反反复复,终是没人敢推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