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怜幽一身白衣,孱弱不堪,由两名宫人搀扶着,三步一喘,五步一停顿,半死不活的走了进来。

哦,不对,应该是被架了进来。

看这样子,别说千里迢迢的跟着他回北漠了,出个城门,还能有命在,都算是烧了高香。

擅长吹耳边风的淑贵妃,真是下了一手棋。

怜幽被架着,朝皇后的殿前走去请安。

当路过沈凌面前的时候,他微微侧目,涣散空洞的眼神不经意飘过来。

竟有一股狠戾的杀意,毫不避讳刺向自己,令沈凌不由得后脊背发冷。

此人,果然如秦姑娘所说,并不简单,病娇的躯体下,藏着一颗虎狼的心。

怜幽颤巍巍的要给皇后请安,被皇后制止了:

“怜儿快快平身,你身子不好,就不要在意这些缛节了。”

怜幽倒也不客气,象征性的颔了颔首,就在宫人的搀扶下,坐在了沈凌的身侧。

他也看到了桌子上特意摆放的鸳鸯杯,苍白的脸色不甚好看,皱了皱眉头,将视线挪开。

现在,宴会的正主都已经到齐了。

皇后和淑贵妃等人,坐在高高的殿堂上,看着一红一白的两位新人,心里发堵。

她有些不悦,歪头责备的问向身侧的侍女:

“怎么回事?不是让你一早就将喜服送到六皇子宫中了吗?”

侍女吓得六神无主,委屈的辩解道:

“回皇后,是送了的。也将您的懿旨传达,当时六皇子爽快答应了。没曾想,竟,竟……。”

侍女说着便说不下去了。

谁都看着他那身素缟白衣,配着他那张同样白无血色的脸,晦气的很。

哪像是赴喜宴,倒像是奔丧一样。

皇后还想说什么,被淑贵妃轻轻拦住了:

“姐姐莫怪,许是六皇子小孩子脾气,心里不舒坦。又不是拜堂成亲,先由着他吧。”

皇后这才作罢,面上又带着母仪天下的温良贤德,招呼大殿下的臣子们不必拘谨。

沈凌自顾自的吃着桌前的糕点,全然不顾身侧的人,时不时投来冷冰冰敌意。

终于,怜幽先坐不住了,捂着袖子假装咳嗽做遮掩,低声嘲讽道:

“你还真是只知道吃喝,连今天是什么日子,都不记得了么?”

沈凌心内一震,他佯装没听懂,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,看着怜幽的眼前的杯子也空着,便将酒壶伸过去。

“六皇子心里不爽,我知道。但皇命难违,与其硬碰硬,不如乖乖听话来得安稳些。”

怜幽苍白枯瘦的手,一把将酒杯扣住了,话语更加刺耳难听:

“好个乖乖听话换安稳?没想到铮铮铁骨的漠北王,竟然会生出你这种窝囊废儿子!沈王爷,你怕是忘了今日是你亲爹的月忌日吧?身上的红衣穿得可还舒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