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贺景同所看见的命运,太过驳杂,但归根结底也就只是能看见而已。就像是他看见,如果自己选择暴露预言的能力,会遭遇些什么一样。”

“他尝试一个人去救姜南。在他被裴麟和尚婷琦拎着衣领质问的时候,隔着监控,我只能看见,贺景同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和辩解。”

安来就像是在说与自己就是毫无关系的故事,但前提是忽略他那已经彻底插进掌心的指甲。

他的指甲向来修剪得整齐干净。

“事后我才知道,如果贺景同不动手杀死即将彻底转化成异灵的姜南,那么那家商场,将会死去106个人。”

“他认识裴麟和尚婷琦,尽管那是我永远都不可能了解的,一段已经被他否定了的未来。”

“我所能猜到的,就只是,姜南依然会死,但在贺景同不曾干预的那个可能性中,尚婷琦和裴麟,却是和贺景同关系很好的学长学姐。”

“而在当下,贺景同没有反抗成功命运,姜南死去。他拼尽一切反抗命运的举动,就像是被命运那只野猫拨弄的毛线团,不仅没有取得好的结果,反而还让自己被裴麟和尚婷琦敌视……”

每说一个字,安来都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割了一刀。

明明最开始只是被他“污蔑”成,不会玩游戏的山顶洞人,而且还能带着一点小报复性质的,去给他发送信息,说什么不要造谣……

“那个时候的贺景同,我可能永远都看不见了。”安来紧紧捏住胸口的衣服,任由掌心的红色,在白色的衬衫上制造出点点红梅。

“我……也许也是这样吧。”谈冬低着头,其他人看不清她的神色。

只见她说:“贺景同告诉我说我会死的时候,我有在想他是不是在开玩笑,也许他指的确实是事实,我也应该相信我的学生不会撒谎,但那时我的心态依然是,人总是会死的,就算是我也不例外。”

“也许在某一个,我不知道的未来的可能性里,我和他是朋友吧。”谈冬抬起了头,“可现在却注定了,那个可能性不会成为事实,而我,或许也就是因为这点,才活下来的吧。”

“我不清楚反抗命运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,但从选择反抗的那一刻起,或许一切都要变得不同,才能让结果最终也变得不同。”谈冬想到了在教学楼之间的连廊处,看向自己的贺景同。

那个少年的眼中,有着她在那时,怎样都无法理解的情绪。

可即便当下她能理解,谈冬也没有勇气再去尝试和贺景同熟识。

谈冬呢喃着:“不然谁又能确定,被改变了命运的人,不会重新走向原定的命运……”

成年人总是会多想一些,谈冬在思考,如果自己选择不顾一切地重新和贺景同成为朋友,那贺景同会面对的,或许就是原本已经摆脱了死亡命运的朋友,再次死在自己怀里的画面吧。

“预言啊……”谈冬能想到的,其他人也都能想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