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么个破玩意儿,居然有这么多……?

宋心跃感到喉咙一阵蠕动,强烈的呕吐欲望涌上喉头,仿佛她那只剩浅浅一层的空胃袋里,正有一条濒死的小鱼在不断地来回冲撞。

每一条都信息量好大,而且粗粗一算,其中系统的干涉,竟然达到了十之八九。

光看着,都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。

但尤兰双居然还笑得出来,跟音响讨价还价:“我们必须要签这个吗?”

音响道:“这是为了维护夫妻关系而必要的协议。”

紧接着,一段舒缓的音乐流淌而出。

在温馨和缓的氛围中,音响温柔道:“为什么夫妻关系总是那么难以解决?家庭关系仿佛成为了永恒的难点,每个人都夹杂在其中、充满怨言,认为自己付出了太多,而得到的又太少。

“因为每个人的个体差异,人类的感受永远是‘主观’且‘自我’的。倘若不引入完全中立的第三方,让它来进行公正评判,最终的结果将永远是:‘正确’,属于更高声的那个人。”

光幕上放出了一张图。

上面是一间教室,环境阴冷森然,学生们围成一团,关心地看向中间的长发女孩。

在聚光灯的中央,被簇拥的长发女孩放声大哭,在明亮的灯光下展示着背脊上的一根箭矢。

她大叫着,说着“我好痛”。

在柔声安慰她的,是一个短发女孩。

然而,短发女孩的背上正沉甸甸地背着几十根箭矢。

音响道:“二位认为,这画面公平吗?”

宋心跃的心一下揪紧了。

她的视线定定地看着那个短发女孩——和满脸痛苦的长发女孩相比,短发女孩的脸上毫无异样,只有焦急和对同学的关心。

就仿佛……她感觉不到背上几十倍的箭矢重量一样。

她甚至不在聚光灯的光圈里,而是孤零零地站在黑暗里,对着沐浴在光里的长发女孩不断地柔声安慰。

音响平静道:“人类自诩追求公平正义,但是,在情感领域,却总是在朴素的感情趋势下,做出如此荒谬举动……在家庭里,这样不自觉的‘忽视暴力’,更是比比皆是。那些会叫的孩子,永远比安静、敏感、听话的孩子更受父母关心——即便他们本就获得了比那些内向的兄弟姐妹多得多的爱,但他们却会理直气壮地说,‘爸爸妈妈并没有特别偏心我’。

“光靠谁的声音更大,来决定谁是‘正确’的,你们知道,这样会造成什么结果吗?”

接下来,光幕转为播放了一段段真实的视频。

一个个家庭悲剧,在极端的时间内上演。

不同的名字,不同的面貌,不同的妻子、丈夫、父亲、母亲、孩子。

但他们演的,却是同样的剧目。

不断地重复。

音响道:“如果只听一家之言,谁能看出来夫妻之间谁对、谁错?孩子出生在这样的环境中,每天看父母互相指责,互相谩骂是对方对不起自己,翻着永远翻不完的旧账,不断重提那些老掉牙却又永远不能解决的问题——请问,有谁会愿意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?宋心跃女士,您愿意吗?”

宋心跃下意识摇头。

“尤兰双女士,您呢?”

尤兰双道:“唔,虽然是这么说……但是,很多时候,家人间的‘对’和‘错’,也没有那么重要吧?就非要划分出一个标准吗?被刺了一根箭的女孩子,也可以叫疼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