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眼睛一下一下地眨动着,看着莫名透出悲伤: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?”
纪明纱试图装傻:“啊?什么?”
她从未在鸭妈身上闻过旃檀的味道,因此,尽管对方一心一意地偏向自己,她也从未把对方当成“那谁”的影子(或者该说,一部分?)。鸭妈是独立而特殊的那一个,也正是因此,对方才会在全世界都在放行的时候,独独过来阻拦她。
加之对方此刻眼熟的打扮,纪明纱当真有种离家出走却被母亲当场抓获的心虚感。
虽然这显得很愚蠢,但纪明纱在试图狡辩——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,给自己找些糊弄亲妈的拙劣借口。
然而,她的“啊?”、“咦?”并没有起到作用。
鸭妈像铁了心要说个清楚一般,缓缓道:“我们……乃至这个世界,是假的——这件事,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
她的语气更轻了:“我想知道,你一直都在骗我吗?”
纪明纱沉默了一会儿。
最终,少女用了个委婉的说法:“其实,我不喊我妈叫‘妈咪’。”
那也就是说,从一开始,纪明纱就从来没有认同过鸭妈“母亲”的身份。
鸭妈的身体晃了一晃。
纪明纱没见过鸭子流泪的画面,但今天,她看到了。
但很快,鸭妈便和真正的孟玉田一样,很克制地用手指擦拭掉眼角的水珠。
随即,她诚恳道:“纱纱,我们确实是骗了你,对不起……我们没办法‘拟态’到那么精准的程度,所以只好找了‘妄想症’的理由。但我们只是想安抚你,让你好好地在这里呆下去。”
好一会儿,她才用自嘲的语气道:“我本来以为,你已经接受了。纱纱,为什么要走呢?这里不好吗?”
她的语调越是平静,反而越显得悲伤。
“这里是很好。”少女试图安慰她。
“但你还是要走。”
纪明纱有些内疚。
鸭妈叹气:“是因为‘那小子’吗?”
“……嗯。”少女顿了顿,莫名有些心虚,画蛇添足般替自己辩解,“我是回去揍他的。”
她、她可是有完全正当的理由!
当然了,她说得没那么露骨。
面对跟母亲如此相像的形象,她不好意思说些“杀”来“杀”去的话。
鸭妈道:“你在这里也能揍他,还能揍得更狠。”
显而易见,虽然鸭妈并不在现场,但纪明纱的凶相,她知道得清清楚楚。
“不想自欺欺人。”纪明纱道,“都是假的,死了也不解气。”
“假的?不不不,纱纱,不全是。这个怪诞世界是靠他的拟态支撑起来的,那些人虽然不是他,但他插手以后,就可以算成是他拟态出来的一部分。”鸭妈道,“等数据回流,他收回这个世界的意识,那些‘拟态个体’经历的情感反馈,就会同步到他身上。
“——而且,是同一时刻,一起发作。”
纪明纱目瞪口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