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青年来说,他的每一个想法,都被另一个人抢了先并实践出来,这该是有些惊悚的事。

——可惜,他什么表情也没有。

震惊、恐惧、迷惑,这类统统没有,甚至连基本的困惑都没有。

「水手结的打法有几十种,比较实用的是这种渔人结的打法……很简单吧?」

确实很简单。

但是……

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无意识地和对方较劲,纪明纱陡然觉得有些恼火起来。

手下的动作不由自主变得粗暴,尸体的手腕被勒得猩红发黑——颇有些因公徇私的意思。

彭子隆战战兢兢地提醒:“纱姐,你小心把它弄疼了。”

万一刘岗花“嗷”地叫一声,跳起来把他们都杀了呢?

都第三轮了,纪明纱也懒得去吐槽自己的辈分为什么变成了德高望重的“姐”,只道:“等会儿你过来背它。”

“啊?”彭子隆的声音当即大了,“凭什么啊?”

纪明纱举起一只手,展示上面不自然的皱痕,以及指缝里的一小段海带和砂砾。

她简要道:“每个人接触的时间不能太久,不然会被同化。”

青年突然笑了一声,似是看破了她故意说“每个人”的真实意思。

这是要把所有人都拉下水。

纪明纱面无表情,假装没看到他在笑。

——还不是从你这儿学的,说白了,根是你先开始烂的!

跟她有什么关系!

不过青年并没有揭穿她,反倒帮腔道:“轮流吧。下一个我来。”

彭子隆当即傻眼:“啊?什么叫‘轮流’?”

青年转头看了他一眼。

“意思是,等会儿换我,再等会儿换你,或者换曹哥,换叶子弟弟——然后下个时间段再换人,这就叫‘轮流’。”

青年的表情堪称温和无害,甚至带着些笑。

“请问,有什么问题吗?”

那视线很是幽暗,不知不觉间,彭子隆的背脊爬出了一身冷汗。

“……没、没有。”

最终,他结结巴巴如此回答。

通过手机地图查询,坡绥镇离这里40公里。

在最糟糕的情况——也就是从头到尾没找到车、连自行车和板车都没有——下,纯靠步行,大约需要10个小时。

看上去,时间似乎挺充裕的。

叶俱合一边用树枝挑走障碍物,一边道:“没那么乐观。你们还记得吗,濮月说了,只能在阴时赶路。”

曹宝山问道:“那意思是,只能走夜路吗?”

“不。‘阴时’指丑时、卯时、巳时、未时、酉时、亥时。丑时是凌晨的1-3点。隔两个小时,到下一个阴时‘卯时’,是5-7点,以此类推。”

他总结道:“所以,我们一天能用的时间,只有一半,也就是十二个小时。”

再加上这一路都是山路,速度势必还要更慢。

“怪不得你刚说1点再走……那意思是,我们必须得走两个小时,停两个小时?”曹宝山道,“停着的两个小时,有没有什么要求?比如必须要在封闭屋子里,或者必须要有光什么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