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面瘫救了她自己。

因为,灰外套青年的下一句话便是:“最后那部分,我这里看得很模糊,你们也是这样吗?我在想,这是游戏故意的,还是……”

场内寂静了数秒后,另一个女生先说话了:“我、也是很模糊,看不清楚……”

“财主”点头:“我也是。”

“我、一样。”

纪明纱没吭声,只得做出默认的样子,一言不发。

“原来大家都不知道啊。”青年留下了一句莫名意味深长的话后,对篮球衫客气道,“不好意思打断你了,你继续说吧。”

篮球衫张口结舌。

他原本是想说,“那这个副本,我们就是一起同甘共苦的队友了”,再说两句鼓舞人心的话。

但被青年一抢先,联想到六个人里头,有人明明被鬼挑中了,却选择隐瞒下来,那些热血沸腾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。

——实在太假。

在篮球衫大脑一片空白之际,有人出声拯救了他:“要不,先自我介绍……?”

说话的是一个清秀的少年,头发略长,刘海把眼睛遮住了大半,透出几分鬼鬼祟祟。

他似乎不太擅长跟人对视,全程微垂着头,声音却是很镇定:“总不能‘喂’、‘喂’地一直叫吧?”

篮球衫如获至宝,腰杆一下子直了,语气重新变得自信而铿锵:“对对,自我介绍!我先来吧,我叫彭子隆,是葭理的大三学生。”

“葭理”是葭榕理工大学的简称,在国内属于一流的重点大学。他似乎对此很是自豪,特意把学校名字一起说了出来。

那刘海遮住眼的少年道:“叶俱合……高二学生,冬珠人。”

许是之前被他解了围,彭子隆生出几分亲切感,开玩笑道:“嚯,原来是城里少爷啊。”

冬珠市是全国的金融中心,地皮也是寸土寸金。

叶俱合露出了苦笑:“别别,像我们这种住郊区的,都是‘他们’眼中的乡毋宁。”

另一位女生紧跟着道:“我叫濮月,老家在翠岚,在省外打零工……上门做做保洁什么的。”

接下来,是那位“财主”:“是不是到我了啊?我叫曹宝山,比你们都大,我就腆着脸自称一句‘曹哥’吧!我家里是开小厂的。”

最后,是那位灰色外套的青年。

“我叫周洋,工地的小工头。”

曹宝山惊讶道:“这么年轻就当了工头?真是年轻有为啊!”

青年露出点笑容:“我脸嫩,其实今年有二十八了。”

曹宝山唏嘘不已:“要让我老婆知道了,铁定得揪着你问上半天,平时都用什么保养品……”

大约是想到自己深陷这所谓的“嘉年华”,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命再见着妻子,曹宝山说着说着,脸上的神情变得怆然。

纪明纱看似在冷着脸发呆,实际正在全神贯注地听着。

她本来记人就有些困难,他们不仅说了名字,还掺杂了学校、职业和地点,这就使得她更记不住了。

彭子隆、叶俱合、濮月、曹宝山,以及……周洋。

没记错吧?

她默念了一声{回档}。

这一轮,她是打算记人脸的。

总不能记篮球衫、长刘海、灰外套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