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9章

他不明白自己是在做什么,简直像被另一个人夺舍了似的,冲动而疯狂。

不眠不休,冷醒到精明地追查、搜寻,不放过毫末线索,跟着来到一座藏匿偏僻的秘境中。

看到倚在宫殿角落,浑身是血的青年时,傅偏楼头顶吊了许多日的利刃差点落下,浑浑噩噩的眩晕之后,他近乎无意识地扑了过去,扣住对方温热的手腕,死死抵住脉搏。

指腹下是活生生的跳动。

傅偏楼这才抽了口气,后脊连同掌心都是冷汗。

他在害怕,无可否认、无可辩驳。

他害怕这名任务者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,再也不能回到清云峰,与他说话。

他从不知天底下有这等宛若焚心的感觉,不是因自身处境而起的惶恐,而是因另一个人的安危生出的牵挂。

……太可怕了。

待那双黑眸睁开,望进他眼中时,傅偏楼哆嗦地咬住下唇,太可怕了。

魔在耳旁低喃,像是憎恨,又像怜悯:

【由爱故生忧, 由爱故生怖……】

【傅偏楼,】它哈哈大笑,【你完了啊!】

【这家伙是什么人,你也敢喜欢?告诫过你多少遍,任务者居心叵测,在你被些许假意钓上钩的那一刻,注定是自寻死路!】

傅偏楼呼吸急促起来,他盯着左腕上那根失而复得的红绳,心底缓缓坠沉。

原来他真的像那副纸鸢。

被系上线,就逃不了了,彻底栓死在谢征手里。

却还无怨无悔。

难怪十次轮回,都以惨败收场。

任务者,就是这般一点一滴收紧猎网,将他勒死的吗?

*

傅偏楼会下山来寻他,着实出乎谢征的意料。

对方踉跄跌在怀里,紧紧攥住他的手腕时,谢征甚至错觉傅偏楼下一秒就会哭出来。

然而,那张形容昳丽的脸再度抬起时,浮现的神情却无一丝软弱,淬了毒般阴沉。

“你到此地来干什么?”

轻蔑的问话,仿佛居高临下地斥责属下,“那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,胡乱无事生非。要不是柳长英忽然让我下山历练,顺道过来看看,你打算困多久?”

他不提还好,一说,谢征也想起先前的经历,脸色一变。

“……不多久。”

轻轻推开傅偏楼站起身,他的嗓音寡淡下去:“阵法我已破了,聚集的妖兽皆数斩毙,再养数日伤就能出去。”

“真威风。”傅偏楼冷笑,“如此厉害,怎会落入这般境地?”

“便要问你了。”

伸手入怀,取出一个纹着青花的小瓷瓶。

瓷瓶并非凡物,瓶口封着不令药力逸散的灵符,本身就价值不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