脊背生寒, 傅偏楼终于想通,为何已是大乘期的白承修会被算计至此。
再怎么英明神武,也敌不了亲近爱重之人的别有用心。
舍弃掉软弱无用的情愫, 下手便百无禁忌。
于是有了他,有了夺天的材料——
这是赤.裸裸的背叛。
应常六并未反驳,一动不动,仅有脸色愈发惨淡。
见状,傅偏楼眼中最后一点侥幸也泯灭不见。
“三百年前,柳长英甘愿自裁祭炉,成就仙器。若非他,也不会有后面的乱象。”
“而事到如今,应常六又跳出来说,他为白承修的遗志,呕心沥血,奔忙世间。”
“应常六,柳长英,你告诉我——这究竟算什么?罪魁祸首假惺惺的悔过?”
“哦,不对。”
他哂笑,“不是假惺惺,而是真心实意。毕竟,你不过是柳长英的一缕幽精,哪里有错呢?”
“偏楼。”
谢征从后扶住他的肩,略微强硬地将人拥进怀里,安抚道,“好了,过了。”
傅偏楼停滞片刻,侧首埋入师兄颈间,颤抖地急促喘息。
为何会有这样的事?
痴情若此,又无情如斯。
若非柳长英,至少师父与白承修能逃过一劫。
若非应常六,白承修的苦心安排怕是皆要付之东流。
可这二人岂能分开看待?
他欲怨恨,却根本无法抹消对方这三百年来的恩情。说不出的郁气难以宣泄,他不知该往何处叫屈。
“……是我的错。”
隔了半晌,应常六堪堪抬眸,神色死寂,“是我害了他们。”
谢征却平静地望着他,说道:“倘若当初的柳长英真有此意,后来也不会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。”
他既是讲给应常六听,也是说与傅偏楼听,不疾不徐:“况且,白前辈与师父并不恨你。我虽不信你,但我信他们识人之明。”
“他们……”
应常六眼底掠过一丝迷惘,“不恨我么?”
谢征摇摇头。
只他所见,白承修无法释怀之余,仍会为其开脱;无律更是直言不讳,觉得真正的柳长英已死。
怨怼或有,不解更甚,绝谈不上憎恨。
应常六愣怔出神,不多时,忽而哀恸地笑出声来。那笑声异常短促,好似积压着绵长岁月的疲惫,只剩了这么一下。
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