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两位……道友。”
就在他们盯着对方出神时,后边忽然有人唤道,“想不到我们选了同一卷画,真是遗憾。”
这道嗓音略哑,语调却极为昂扬。
听着耳熟,傅偏楼僵硬地回过头,瞧见一身玄衣的杨不悔双目炯炯,踌躇满志。
被两人凝视着,他先是礼节性地作了一揖,尔后道:
“傅道友似乎与我师兄相熟,颇有旧缘。只是一卷画的名额毕竟只有一个,各凭本事。二位修为胜于在下,一会儿还望莫要手下留情。”
嘴上虽客气地这样说着,眼里神色却不是那么回事。
半分恭敬亦或自谦的意思都没有,非要类比,大概像是恃才傲物的寒门书生看待世家高官,清高得尖酸。
让傅偏楼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在永安镇时杨婶怕他无聊,给他打发时间看的手抄本。
那一手字迹,凌厉张扬有余,而气度不足。
彼时他还想象过,能写出这样的字的人,究竟会是什么模样?
而今,和想象如出一辙之人,就活生生地站在这里。
……这是,杨不悔?
那个,说话阴阳怪气、阴沉到像从地沟里钻出的老鼠、凭一腔恨意驱使、做事全然不顾脸面后果的杨不悔?!
若说应常六仅仅是令他狐疑,杨不悔的变化简直能以来震撼形容。
傅偏楼终于意识到不对,后颈一寒。
——在他一无所察之时,考验已无声无息地开始了。
“等等,”他喃喃道,“那我……”
既然应、杨二人皆有异样,他也不该幸免才是。
下意识低头往荷塘看去,妄图借平静如鉴的水面瞧清自己的模样。
光线黯淡的倒影里,浮现出的人脸色苍白,定定地和他对视。
恰逢莲叶弯腰,无限接近于湖水,长长乌发滑下肩头,没有遭到那股莫名力量的阻碍,垂落水中,晕开一道涟漪。
也晕开水中之人,如同天空般苍蓝色的一只瞳眸。
傅偏楼瞳孔骤缩,骇了一跳,赶忙捂住左眼。
触及柔软的白绫,他才想到,水里呈现出的影子是相反的,并非他不慎暴露了左眼,而是……
他的右眼,变成了蓝色?
不,不对!
傅偏楼一个激灵,陡然注意到,水面的影子没有和他一样应激地去捂眼睛。
而是沉沉地、深深地、一直一直看着他。
用那只苍蓝色的右眼。
——魔?!
“傅道友,你怎么了?”
一旁的应常六见他神情大变,语气不禁失了镇定,有些焦急地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