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念及此,本春风得意的齐师兄不禁心绪复杂,“也不知道,今年,蔚师兄又会送上何种奇珍?”
而此刻,宣明聆也在想这件事。
他倒不在意蔚凤会送什么,但临近生辰,对方迟迟未曾出现,令他十分坐立不安。
一个多月了,莫非还没消气么?
印象里,蔚凤好似从未与他置气如此之久过。
“宣师叔?”屋外,传来琼光的呼唤,“时候差不多了,大家都在问剑台那边等着。”
回过神,宣明聆低低“嗯”了一声,应道:“我一会儿过去。”
其实他心里明白,去与否,并不碍事。
生辰宴重在最后一个“宴”字,问剑谷弟子齐聚一堂,酒酣淋漓,讲讲出门历练时的奇遇趣闻。
他只用在尾声时露个面,有由头让大家展示送礼便好。其中真心,他很感激,却也不会妄尊自大,觉得这些全是为了他。
收到的贺礼,宣明聆从不泰然受之,后续还得寻个契机还回去,避免欠下人情债。
会信重心偏在“生辰”上的,也就蔚凤那傻小子了。
“宣师叔,恭祝诞辰!”
“宣师叔,这是我在明涞仙境寻得的一副金刚熊爪,乃炼器上佳材料……”
“宣师叔……”
微笑着一一谢过,入目白影重重,始终不见那抹张扬的红。气氛推至**,也有人开始暗暗嘀咕,怎么不见蔚师兄?
修士耳清目明,更何况并非一人在问,宣明聆于座上不动声色,心底则缓缓沉了下去。
……不来。
苦涩的茶水滑入喉中,不知滋味。宣明聆忽然记起蔚凤第一回参加生辰宴的那日。
不过十二岁的少年,背着他偷偷摸下山,费尽心思跑去水域,为他折了一枝罕见的冬藏珊瑚,胡搅蛮缠地慑压全场。
大家以为是恕己长老赐下的宝物,艳羡不已,殊不知蔚凤不曾借过师尊之势,奉上的贺礼,皆他亲手所得。
回头养伤,挨训还得意地笑,说:“小师叔待我比这里的任何一个都好,那我也合该送的比他们都好,怎么都值当的。”
后来,这枝珊瑚一半被宣明聆融进天焰剑鞘,另一半则用作琴身装饰,放在房中。
垂眸,眼前浮现出一张青涩的笑颜,意气风发,又别样认真,和争吵时又委屈又不忿的眉目重合在了一起。
“知道朝我发火,为何不能对那些弟子也摆摆脸色?”
“强颜欢笑,有什么意思?”
“赶我走是吧?我走就是了!”
种种话语回响在耳边,宣明聆性子看似温和,其实异常固执,自己拿惯了主意,根本不会听劝。
眼下却情不自禁地犹疑,是不是他真的错了?
说贺喜诞辰,可他的出生是一桩罪,夺走了母亲的性命,令父亲神伤至今。虽已过去许久,宣明聆也并不认为这天值得欢庆。
不拒绝,是为不辜负他人好意,可他却在不自觉中,伤到了对他最好的那个人……恃宠而骄,实在不该。
微微一叹,宣明聆回过神,发觉几乎所有弟子都在看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