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长歌的话,崩溃中的罗十三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,他只是觉得更绝望了。
他本来看燕长歌瘦瘦弱弱的,本来以为可以咬牙杀了他,现在失了手,自己一定会被反杀了。
毕竟谁不想活呢!
“我为什么要杀你?”
燕长歌干脆彻底松开了他,嗤笑一声,冷冷看着跌倒在地上的罗十三,“你不会以为,我们之间死一个,另一个就能活了?我们谁都不知道魔主的心思,更不知道他会不会只是想享用新鲜的祭品。如果真是那样,那我们现在死掉一个,你猜三天后,谁会是那个新鲜的祭品?”
罗十三这下终于冷静了下来,抬眼惊疑不定地看着燕长歌,“你,你是说……”
“这只是我的猜测,但并不排除这种可能,不是吗?就算不是这样,我也已经说了,我们谁也猜不准魔主的心思。更何况,堂堂魔主,我猜他一定不想被迫做出选择,是他想选,而不是我们替他选出哪一个。狂妄的试图替魔主做决定,我想,我们都不会活。”
罗十三胸膛剧烈起伏着,深呼吸了几口气,才终于有点儿缓过劲儿来,“……也许你说得对。可是,我真的不想死,我不能死!”
燕长歌冷笑道,“难道你以为我就想死了吗?我是心甘情愿来成为一个祭品的是没错,但那是因为我无路可走,另一种被逼无奈罢了。可不代表着我就真的不想活了。我敬佩你为了活命,想要杀掉我的狠辣,但如果这种狠辣行为的后果,是不可预估的,未必有好处的,那我只会觉得你自私且愚蠢。”
“我只是想试一试,”罗十三无力地垂下了脑袋,瘫坐在了地上,“用你的话说,没有选择的选择。我刚才只有一个念头,那就是,是不是只要你死了,我就能活着。是我被求生的冲昏了头脑,根本就没有想你刚才说的这些。”
这会儿燕长歌一说,他也意识到了,他就算杀了燕长歌,他很有可能只会死得更快。
且不说祭品新鲜不新鲜的话,他觉得燕长歌后面的话很对。
一个魔主,他制定了一死一活的规矩,他可能就是享受掌握他人生死的感觉,是他来决定谁生谁死。
而不会允许他们这些祭品,替他做出什么决定。
那样只会惹怒魔主,谁都活不了。
“静待三天。”
燕长歌不再看他,而是走去床边,抬腿就躺了上去,“还是我之前的话,与其这样折腾,说不定哪一点就会激怒魔主,还不如好好享受这三天。即便最后万分不幸,死了,起码也享受了三天终其一生不可得的富丽堂皇的生活,反正,对我来说是这样。”
罗十三一个人呆在地上沉默了很久,才慢慢撑起身来,朝着燕长歌走近了过去,在床的另一端坐下了,“我叫罗十三。”
“嗯。”
燕长歌已经闭上眼睛了。
他已经发现,主角受好像是个有些拧巴的人,每一次试图缓和气氛,都只有一个方法。
刚才进来时,他问,你叫什么名字。
算是开启了两人的交流。
而现在,他又说出了自己的名字,算是一种不肯直说的道歉。
但毕竟不是明摆的道歉,燕长歌也多少不乐意,所以只是眼睛都没睁开的给了一个“嗯”字。
罗十三这会儿冷静下来,也自觉尴尬,更不好意思去床上躺了,只是局促地坐在床尾沉默着。
哪怕这宽大的床,足够好几个人躺,躺下也不会挨到燕长歌。
他要干坐着,燕长歌也不想过多搭理他,便转了身面朝里去直接睡了,精神绷了一路,这会儿他可不想继续绷着了,先睡为敬。
…
大祭司一路走回到了前殿,他明明可以腾云驾雾更可以一步数里,但他似乎就是很享受那样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感觉。
他走进大殿,远远地看向高座上那个半靠在上面的暗红长袍的身影,只是微微颔首,动作间,身后的大殿门便被无形的力量推动,慢慢合上了。
当大殿门彻底合死,遮蔽了外面能透进来的最后一丝光线,高座上的那个男人便好像刚刚苏醒一般,微微将靠在手臂上的头抬了起来,斜眼看向了大祭司,“回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