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渊帝先是皱起了眉头,听到后面脸色也几经变化。
“朕如何偏心了?你的手段计谋,心思缜密远胜于渚赟。他那些不入流的幼稚行径,对你而言不过就是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。
哪里又真的能伤到你了,你又何尝将他放在眼里视为宿敌了?他完全不是你的对手,你又何必这般步步紧逼,得理不饶人?
至于朝臣百姓,也不必让他们知晓皇室秘辛,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。”
离渊帝的语气算得上柔和,但也听不出丝毫觉得对不住卫澜霆的愧疚之意。
他认为他有自己的考量,只是希望两个儿子都能相安无事而已。
让卫澜霆退让一步,对卫澜霆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。
各退一步,两厢安好,何乐而不为?又何必抓着不放。
卫澜霆缓缓垂下脑袋,双眸微敛,方才那怒极反笑的笑意也渐渐隐淡了下去。
“所以他蠢就应当让着他?”卫澜霆冷冷地刺了一句。
离渊帝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朕会让他从此夹着尾巴收敛一些,你放心。”
卫澜霆用舌轻轻顶了顶一侧牙齿,好笑的点点头,“嗯,好。”
说完,卫澜霆单手扯了下身后冗长曳地的衣摆,往旁侧甩了甩,转过身就要走。
离渊帝唇齿微张,想说些什么,却又说不出来。
卫澜霆一直走到殿门旁,将将要跨出门槛时蓦地停住了脚步。
他微微侧了侧脸,语气不轻不重地说道:“少做些长生不老的痴梦,养养生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。
从古至今多少皇帝,比你功高贤明者不在少数,又有谁能做到长生?言尽于此。”
这是卫澜霆对离渊帝难得的劝告,他不是个多嘴的人,一向也很少管离渊帝的闲事。
多这一句,实在是因为有些看不过眼。
他可以接受离渊帝死于他人的阴谋诡计,却不接受离渊帝死于自己的愚蠢,自己把自己给作死。
说完,卫澜霆也不再管殿内的离渊帝是何反应,迈着步子跨过门槛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今日的离渊帝也少见的没有像往常那般,在卫澜霆走后大发雷霆。
他只是呆愣着坐在床上,愣了许久。
偌大的大殿因为卫澜霆的离去,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,静得落针可闻。
气氛也跟着尴尬了起来,空气如同凝固了般。
微微弓着身子侍立在角落的内官听完这对父子不甚愉快的交谈,只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给捂住。
皇上这段时日脾气本就躁郁了许多,现在又被太子殿下冲了几句,保不齐又要大发雷霆一番
此刻内官心里只想着该如何偷偷摸摸地逃掉,或者干脆忽略他的存在也行。
良久,离渊帝才回过神来,混黄的眼神看上去仿佛忽然间苍老了许多。
他眼珠缓缓转动,看到了立于柱边,被束起的帷幔遮去了半个身子的内官。
离渊帝沉沉开口,嗓音带着几分沙哑,听上去显然是带着愠怒。
“去,把二皇子给朕叫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