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年过百半的劳作船夫肩颈通常都发僵发硬,不甚灵活,更别说还能精准地控制身体某处部位单独活动了。
此人必定有鬼。
船夫顿时显得有些不自在了,他忍不住抿了抿嘴唇,眼中闪过不耐的神色。
因为不光是栩摘星觉得他有鬼,他也觉得栩摘星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。
难缠。
而且栩摘星在他身边,他便等同于是在栩摘星的眼皮子底下行动,只会更不方便下手。
“这位小哥,我这船小,你我两人都挤在船尾,这船哪,反倒是行得不稳当了。
若是冲撞了里面的二位,我可担当不起啊。”船夫两手撑着竹竿,手上的动作并没停,将脸望向栩摘星十分自然地说道。
栩摘星不以为然,浑不在意地同他解释:“其一,我很轻;
其二,我有轻功在身,并没有将身子重量全数压在船尾。所以船家你多虑了,你若是不信,只管看这船稳不稳当便是。”
船夫深吸了一口气:“……”
没再吭声。
卫澜霆跟他介绍说“不爱说话”的人,又主动开口同船家搭起了话来。
“船家,这帝都的水路我也走过几回。我怎么记着,咱们现在走的好像是要出城的路啊?我家公子只说想吹吹风,可没说要出城啊。”
船夫心里“咯噔”了一下。
旋即他就扬起了头,脸上堆满了朴实无华的憨厚笑容,十分耐心地说道:“城内的水路景致一般,没啥子看头。
现在深秋,前面不远处有一片芦苇开花了,白的粉的,可漂亮了。我想着到划到这里来了,那就多走一些带几位去看看。”
“哦,是吗?”
栩摘星闻言忍不住勾了勾左唇笑了起来,意味深长地接了一句:“那就带我们去开开眼吧。”
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,那片芦苇荡里应当有船家为他们几人准备的“惊喜”吧。
栩摘星脸上不见半点的慌乱与焦急,甚至心里还有几分跃跃欲试。
想想,自从升为东宫詹事在太子爷身边办事不再执行任务之后,他似乎也许久不曾打个痛快杀得尽兴了。
可谓是手痒剑渴已久。
再者说,他这个木头脑袋都能察觉到不对劲,太子爷又怎会浑然不知?
约莫是太子爷也闲得无聊,难得心情不错愿意陪他们玩一玩罢了。
太子爷都不急,那他又急个什么劲儿?他可不想皇帝不急太监急。
船夫乐呵呵地点了点头,应和道:“那里确实不错。”
然而他的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子狠辣,心里更是想着:开眼?到时候让你们脑袋开瓢还差不多。
江无虞打了个盹,睡得还算香甜舒坦。
等他再睁开眼时,他们所乘的这艘船已经行到了船夫所说的那片芦苇荡。
风一起,大朵的芦苇花连绵成浪,起起伏伏,仿佛有无数的人头藏匿其中,蓄势待发。
“醒了?”卫澜霆冲江无虞露出笑颜。
江无虞点点头,重新坐起身,带着些懵地问道:“我这是睡了多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