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鸿眸色转深,浑黄的眼珠反射着阴翳的晦暗,看着宋君辞沉声道:
“此诚清江危急存亡之际,宋卿当真要忤逆寡人之意,弃国不顾?”
宋君辞眼底浮现出许多微不可查的细碎笑意,江鸿这是打算给他戴高帽了啊。
这两顶高帽,随便哪一顶都能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。
江鸿这话的言外之意不就是:辞官便是死路一条,你还要辞官寻死吗?
“臣才疏学浅,不堪重用,自请辞去。”
宋君辞一字一句斩钉截铁,语气虽柔却柔中带刚,丝毫不给自己留有回旋的余地。
而这一次,宋君辞双眸平视前方,不卑不亢,也没有再度弯下腰肢向江鸿磕头。
已经没有磕头的必要了,除了留便是死,总之江鸿不会给他第三条路选,何必再委屈了自己?
“好,有骨气。希望进了天牢,宋卿也能傲骨依旧。”江鸿怒极反笑,笑里藏刀。
下一瞬,江鸿便高声喊道:“将宋丞相拿下,押入天牢,躬身自省!”
侍卫鱼贯而入,想将宋君辞拖出去。
宋君辞单手撑着光滑如镜的黝黑地面,缓缓站起身,躲开那些侍卫的擒拿。
音色清冷从容,不见丝毫慌乱,“我自己走。”
“慢着。”
正当宋君辞打算跨出殿门时,身后又传来了江鸿沉抑嘶哑的声音。
宋君辞停住脚步没有回头,只是眼眸微眯,不知道江鸿葫芦里要卖什么药。
莫非江鸿后悔了,不打算把他关进天牢了,要直接处以极刑?
车裂、五马分尸亦或是凌迟处死?
这短短的一瞬间,宋君辞的脑海中就已经浮现了十几种不重样的死法,每一种都是留不下全尸的那种。
江鸿继续开口,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了宋君辞身上的官服上。
“他不是不愿意当丞相非要辞官吗,把他身上这身皮给寡人扒下来。”
“是!”侍卫拱手称是,转身就要去扯宋君辞的衣裳。
宋君辞往后退了一步,凌厉的眼神让那些侍卫也不敢轻举妄动。
宋君辞抬手取下头上的那顶官帽,随手递给一位侍卫。
然后解开腰带,将丞相品级的官服脱了下来,只剩下一层洁白如雪的里衣里裤。
雪白的交领衣襟,衬托着宋君辞精致的锁骨与修长的脖颈,犹如一只生来尊贵高不可攀的白天鹅。
官服坠落在地,激起细微浅薄的灰尘,在阳光的照射下犹如一束束的金色粉末,缥缈而难以捉摸。
而宋君辞置身于这抹金色之中,兀自踏出了殿门。
外头的风扬起他如墨的青丝,鼓动起他并就单薄的里衣,尤显得他身姿削瘦,弱不禁风。
可这样瘦弱的人儿,却身姿挺拔如松柏,把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平稳轻松。
卫澜霆一行使了不少钱银,打通了关系,十分顺利地出了清江的都城。
这离了都城,便不再是江鸿的地盘,他们安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