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竹曦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小隔间,哪里都容不下自己,他的这头光鲜亮丽的长发,在海晏河清的时候引得客人挣前抢后,在战火连天的时候反而成了避之不及的东西。

等了不知多久,消息才传来。秦二白带了一身喜服推开了竹曦的房门。

“刘世棠把你赎了。”他的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,“你换身干净衣服走吧。”

刘世棠居然真的愿意帮忙,这是竹曦没想到的。他居然真的答应了,他知道后果吗?

见竹曦不为所动,他继续道:“他起码在帮你解围,你继续待在这里,难道要等人来抓你吗?”

竹曦的眼里满是怒意,所有人都不把他的命当命,所有人都在说他傻说他笨,所有人都可以替他做决定。

“可是凭什么?我不是蛮人,我没有做错任何事。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?”

秦二白也是无奈,摊上这样的事,也只能怪竹曦命不好:“我的祖宗,活了这么些年你还没明白吗?有钱有势的不敢去西北打蛮人,对你这种好拿捏的撒气。”

竹曦忍着火,长长地吐了口气。手中的衣料昂贵,被攥在他的手里多了许多褶皱。

“趁夜里赶紧走吧,刘府的马车在后门口等着。”

秦二白递来的是一件红色的喜服,因为不是真的娶妻,所以并不是正红。穿着这一身,也就相当于到刘家做个男妾,还是趁黑夜一辆小马车去拉的人,实在称不上体面。

竹曦放开那喜服,站起身:“……不换了,就这么走。”

秦二白也来不及管这么多:“随你,见了刘公子,你自己跟他解释。”

竹曦披上件黑色斗篷,遮掩住碧衫上的酒渍。将李自牧送的黄玉,还有他的小册子、信、银票,以及陈信送的雁翎刀一并装进包裹里。

这些就是他的所有东西,加起来还不够塞满一个包裹的。如今居然要走,竹曦最后一次环顾这个困住他许多年的小破屋子,这里承载的回忆里有好的也有坏的,好的全是关于李自牧,想着这些好,似乎就连坏的也没那样坏。

秦二白没顾得上收拾没穿的嫁衣,拉着竹曦推开房门,就往后门口赶。

后面被落了锁,秦二白掏出钥匙打开小锁,将门开出一条缝,小心翼翼地朝门外张望。

这几日的事本就闹得楼里的其余小倌心惊胆战,深夜还有许多人未眠,少许几个对竹曦不错的跟着到了后门口,要送送他。

楼里的人去一个就少一个,竹曦去了就再也不回来,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伤感的。

后门口确实停了辆小马车,秦二白出门问询,还真是刘世棠派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