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,您真的舍得吗?说句不中听的,若他真成了花魁,说不定就和别人跑了。”
这一年半载养肥的羊,可就到别人嘴里了。
李自牧低头点了火折子,只要竹曦能活,就算站在他身边的不是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?若是能有机会去更好的生活,自己宁愿拱手相让。
“他选哪条路,选谁,我不能干涉他。”
“稀奇……稀奇。”兰君听到如此“惊世骇俗”之语,倒是高看李自牧两眼。一开始,兰君总以为李自牧是拿竹曦当替身,但现在又放他自由,一点也没有强硬地拘束他。
竹曦只是个小倌,若李自牧执意要留他在身边,他没有拒绝的份。可是偏偏李自牧又没这么干,兰君摸不透这个将军的心思。
李自牧给竹曦烧了几个清淡小炒,色香味俱全,又分了一小份给兰君表示感谢。他心里又惦记着给竹曦换药,匆匆别了兰君去找竹曦。
只是一推门,竹曦的神色慌乱,慌忙拿被子裹住自己。李自牧暗叫不好,因为竹曦的脸色愈发惨白,与白日里的他又虚弱许多。
李自牧担心竹曦又出事,将菜搁置在小桌上,趋步去掀他的被子。这一掀着实把李自牧惊到,竹曦的手上全是血痂,绷条被他拆了大半。背上的伤血淋淋的,比昨日更严重。
他在重新撕裂那些伤口!
疯了吗?这人是感觉不到痛吗?他到底想干什么?
李自牧钳住那双血淋淋的手,头一回略带生气地责问:“为什么?好好愈合的伤口,为什么要这样?”
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糟践自己的身体,就好像这具身体完全不属于他。
“我真的不怕疼,但是牧哥若是走了,我不好受!”竹曦激动万分,背上的血也渗出更多,“我是笨了些,白日里没想到牧哥话里的意思,你是想让我去当花魁?你是想把后路都想好?你要……你要走……”
原来是怕伤好了,李自牧就会离开。连“当花魁”这种问题都想好了,想来心里早就生了离开的念头。
“阿曦先冷静下来,我不是想离开你。”李自牧否认道,“我只是想让你自己衡量。只要是对你好的,我竭尽所能也要为你赚来,我没有不要你,这都是我欠你的。”
竹曦听得一头雾水。这次是欠,上次又说是赎罪。他到底有什么罪,有什么要还?竹曦真的想不明白。
“牧哥的罪到底是什么?”竹曦将手上的血污抹干净,在床头翻出了那几本他视若珍宝的小册子,深信不疑地翻给李自牧看,“你看!你看这些册子,上边全是画的你。你是打赢西北十三战的李小将军,你是大昭的功臣,你救我护我,这样的你为什么会是罪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