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方如鱼肚泛白,竹曦就坐在长廊下看日出。杂工们来来往往,都是要给前楼送水送吃食,没有人管一边的竹曦。
好几天没去前楼了,竹曦觉得自己都不像是住在这里的小倌。他随着那些杂工穿过长廊,走到了前厅。
大厅里没什么客人,除了宿醉在酒桌上的几个。秦二白坐在柜台里敲着算盘,一见竹曦,还算客气地打了声招呼。
往年可不会见他如此。竹曦没少挨他骂,也没少被他罚。就算现在换了副面孔对他,他也觉得浑身不自在。
竹曦朝柜台里望了望,花花绿绿的一堆牌子,都是点人时候用的。但竹曦一扫眼没看见自己的牌子,他疑惑道:“我的牌子呢?”
秦二白又拨了两颗算筹,抬眼一撇:“撤了。本来就没什么人点你,换名字还得换新牌,又要花钱做。正好陪陪后院那位,也算你的用处。”
“可是!我的牌子……”
牌子上刻着名字,他明明有名字,可是不刻出来谁又知道呢?这名字就真的这么上不了台面吗?
秦二白觉得竹曦脑子又在抽疯,没牌子就不用陪客人,干那档子事。要是他是竹曦,转头还得谢谢自己,没想到竹曦在意的从头到尾就不是这些事。
“行了行了,是不是闲的。嫌昨儿个从刘公子那里拿的钱看着碍眼?再跟我争,我就去收了这钱!”
竹曦在秦二白面前不敢说什么,只能低头数着那些牌子,把它们都码齐。难怪自从李自牧住来就没人再点他,原来是这个原因。
明明也不用遭罪,但竹曦心里还是有些堵,堵什么呢?他自己也想不明白。
“唔……小美人……什么名字……什么牌子,看看都委屈坏了!我点!”
竹曦的肩上被搭了一只手,喝醉酒的客人迷迷糊糊地往这边靠。他几乎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竹曦身上,看样子真是醉得不清。
那人一把抓起竹曦的发梢,盯着看了许久:“等等……这个我先前没见过……哈哈哈哈哈,是个……这发色怪特别的!稀奇……真是稀奇……”
那人抓得猛,竹曦的头都被扯痛了。他想用另一只没包白布的手推开这人,那人却死死地赖着不起开,手中剩了一半的酒瓶晃荡来晃荡去。
秦二白忙绕到柜台外侧扶住那人:“他……他没牌儿……”
“什么?”那人一摆手,将酒瓶里的就撒出去一大半,全泼在竹曦金栗色的头发上。竹曦好不容易从他的怀里挣脱,连忙跑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