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扯开嘴角,似乎想笑,那应该是他最熟悉的表情才对。可试了好几遍,怎么也不对。
明明在笑,可眼尾的绯红,却怆然得像是下一刻就要落泪。
好在天色已晚,没有人注意到他裂开的伪装。
众人聚在一起,等清懿在里间卸妆。
白玉龙四下瞧了瞧,“姓袁的呢?怎么没瞧见他?”
柳风才想起自己有个主子,也跟着张望:“是啊,我家郎君呢?一不留神就走散了。”
清懿听见外头的动静,神色淡淡,“江夏城谁有胆子动他?许是有要紧事要办。”
九月初九是应当是颜泓礼的忌日,一整天不见他去敬香,这会子想必就是忙这遭了。
听了这话,柳风恍然道:“多谢姑娘提点,正是正是。每年九月九,我家郎君照例要去看望颜老。”
清懿拿着梳子的手一顿,倏然回头:“看望?”
柳风被她的眼神震住,以为自己说错了话,一顿竹筒倒豆子似的解释:“啊,是看望啊。颜老归隐山林后,就一直住在江夏城,他老人家身体还算康健,如今已八十有六,一顿能吃半斤酒。”
颜泓礼还活着。
一瞬间,清懿难言心头的震颤,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,缓缓看向门边。
白衣郎君不知何时倚靠在那里,静静回视。
第132章 匕现
◎姐姐姐夫对峙了◎
“颜老高寿, 福泽深厚。”清懿应和柳风的话,目光却直直看向袁兆,“这些年, 袁郎君便是为了颜老才留在江夏城吗?那颜老身体康健,想有你的功劳。”
袁兆眸光沉静, 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异样, 坦然道:“若说全是因老师的缘故才留下, 倒也不尽然。”
“那年被放逐出京, 心里一点儿愤懑都没有自然是假话。潦倒一段时日,正好晃到江夏, 想到老爷子在这落脚,便提了两壶酒去瞧他。”他随手扒拉开一张椅子, 往后靠坐, “谁知他见我副模样,只扬着扫帚追着我打, 骂我没出息。”
“我怕他气出好歹,便顺着他的意思管了几桩闲事。见他精神头好了,索性我也没处去, 就留在此处。”
按照时间来说, 这本该是颜泓礼重病垂危的节点,兴许是袁兆突然改变主意,蝴蝶煽动翅膀, 连带着颜泓礼的命运也被改变。
清懿垂眸,片刻后才似笑非笑地瞥了袁兆一眼,略过这个话题不表。
一行人正要离开时, 将诸事料理停定的族老带着一众干事前来道谢。
清懿再三推辞他递上的酬金, 族老见她坚决, 也不再执拗,只笑道:“姑娘不爱俗物,金银我便收回。只是我等一派感激之意不是作伪,姑娘好歹让我们尽一份心。”
清懿无奈笑道:“族老太客气,我不过举手之劳,承蒙您抬举,才担这旁人争抢的差事,我既沾了扮观音的福,哪有得您酬谢的道理?”
“此言差矣,一码事归一码,该有的酬谢不可免。”族老摸着胡子道,“除此之外,老夫还要替我族的小伙打听打听,不知姑娘可否婚配,若是待字闺中,尚可考虑考虑我们江夏年轻人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