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天,她发狠练习骑术,也就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,只要空了一时半刻,她就控制不住地想那些事情。
她只要一想到,眼前的人已经和其他人有过肌肤之亲,她简直要喘不过气!有时是气得想扇他巴掌,质问他为何要对自己好!早知如此,不如不认识!
有时,是麻痹自己,不断催眠说,他是古代人,你不能用现代的价值观去衡量一个古人的道德,那不公平。你看,他对你好是实实在在的,这就够了,你又何必去计较所谓通房?!
在这个念头燃起的一瞬间,她几乎是立刻痛骂自己!
可悲啊可悲,曲清殊你所谓的骨气,在一个男人面前,就这么贱吗!贱到和另一个女人去比出身,比所谓正妻,所谓通房?!那个被当作物件的女子,何其无辜?是她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吗?是她甘愿当暖床丫鬟吗?而你自诩出淤泥而不染,永远不会被这个世俗所改变,又是多么讽刺?
为了找到能够说服自己道德的借口,不惜蒙骗自己,只为继续喜欢他。
这样的喜欢,太廉价,太悲哀。
她眼底燃烧的火焰逐渐熄灭,化为平静。
“晏徽云,方才有那么一刻,我很想直接了当地问你,可我话到嘴边,发觉自己有些承受不住。”
当周围所有人都告诉她,她所执着的那个问题,肤浅得如同幼儿般可笑时,她就意识到,这个答案大概率不会如她意。
在脑中揣测尚且难受,如果当真直面这个回答,莫过于尖刀破开心脏,鲜血淋漓。
眼前这个人,曾经亲手给她上药,为她出头,替她兜下所有的祸事。
实在是很好很好,很难让人不喜欢。
可是,他们之间的差异太过微妙。
这不是谁的错,而是时代的天堑。
即便他可能没有通房,即便这回的事情是她误会了。
可是类似的事情只会层出不穷。
也许是对待奴婢的观念,也许是对待君权的敬畏。
于他而言,已经刻在骨子里,稀松平常的事情,放在她的眼前,就是夜不能寐的痛处,想起来都会膈应。
她渐渐意识到,如果要和晏徽云在一起,她要跨过太多东西了。
他们绝不会百分百契合,只要出现一丁点偏差,就需要清殊像今天这样催眠自己的道德,来委曲求全。
她会一点一点地被这个世界改变,变成自己都讨厌的样子。
会和深宅大院里,永远体面端庄的夫人一样,做一个标准的封建时代傀儡。
晏徽云第一次看见清殊这样的神情,他眉头微蹙,眼底沉黯一片:“曲清殊,我希望你永远对我坦白。你不必怕我,小时候是这样,现在也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