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懿难得有些懒散,闭着眼睛良久,突然轻声道:“我其实没甚么野心,只是想让咱俩这辈子过得松快些。正如你说的,不想嫁人便不嫁,嫁了想离也能离。你又是个调皮捣蛋的,少不得闯些祸,我也要有为你收拾烂摊子的能力。仅此而已。”
可就是两个小女子的“仅此而已”,却要筹谋许久,付出许多代价。
清殊睁大了眼睛,静静看了一会儿姐姐的侧颜。
浓密的睫毛下是乌青的眼圈,脸色苍白,连嘴唇都透着青,显露着疲惫。
蓦然间,清殊觉得心脏揪着疼,她鼻子有些发酸,赶紧揉了揉眼睛,滚进姐姐怀里,紧紧搂着她的腰,飞快道,“快睡罢。”
清懿听见清殊说话声音闷闷的,伸手摸了摸清殊的脸颊,却触碰到一手的湿润,不由得轻笑道:“椒椒怎么又掉金豆子了?”
“哼,没有。”她胡乱用袖子擦脸,往里躲了躲。
“轻点,脸都擦红了。”清懿止住她的动作,翻出柔软的帕子,轻轻抬起她的下巴,缓缓擦拭。见清殊眼眶湿润鼻头通红,目光躲闪,好可怜的样子,她又忍不住笑道,“你甚么模样我没见过?躲什么啊。”
清殊偏过头,不与她对视,声音还有些哭腔,“哼,我就是饿的,我饿哭了。”
清懿目光顿了顿,没有戳穿她的小谎言,“太晚了,明儿再吃。”
“嗯。”
清殊难得乖巧安静,和姐姐躺在一起睡觉。
外头彩袖留着守夜的蜡烛不知何时灭了,室内陷入一片昏暗,看不清彼此的神情,只听见匀称的呼吸声,还有一道极其细微的、尚未止住的抽噎。
“姐姐。”小人儿缓缓贴了上来,“我不调皮捣蛋,你别为我操心,好不好?我好怕你生病。”
良久,耳边传来一道极轻的叹息。
旋即是一个温暖的吻,落在小人儿的额角,带着关怀与爱怜。
“傻姑娘。”她笑,“我的操心,原就是为了你能无忧无虑,调皮捣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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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那日曲元德放权后,原先掩人耳目的地契田庄都一并还与了清懿,落在旁人眼里,这就是老爷将管家权给了大姑娘,且意味着陈氏,彻底失了势。
这段时日,禄安堂上下说话都不敢喘大了声,生怕惹怒本就心情不佳的主子。连闽哥儿偶尔哭闹,都被陈氏狠狠凶了一顿,更别说还有曲清芷三天两头的别苗子,简直是火上浇油。
“你哭甚么哭?!有本事去你爹跟前儿哭!上回你娘老子我教训那丫头,你这没眼力劲儿的还跟我唱反调,既不稀罕阮氏的钱,那便干脆滚出府去,横竖我也没好的留给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