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安然说对了,他就是为了杀她。
他自己当然也要死。
他不死,天道永远不会现出真身。
姜九歌其实并不完全懂他,她总将他想象得过于好,以善意的角度揣度他,令他完美得不像一个男人。
该舍弃时,时泽比任何人都清醒。
身而为神,总要有些担当。
放出拔萃玉,只是为了让白露见到姜九歌,告诉她应该知道的事。
最后,拔萃玉被苏安然拿到,也在意料之中。
神明,当以身入局。
他如此,她也该如此。
时泽飞速下坠,向他的道行去。
还未等落地,便已散尽,寻不到半分残魂。
世间故有的神明陨落,苏安然终于吸收完天天刃全部的神力。
她没有再动,看向时泽最后消散的地方,滚出清澈的眼泪。
“你都死了,我这个爱魂该如何存在?”
她想问,却不知该问谁。
苏安然闭上眼。
杀死时泽的身影向她走来,与她合二为一。
等重新睁眼,她已经完全变了神色,丝毫不见悲伤。
红色的丝带飘扬,很是碍眼,现在的苏安然不喜欢,轻轻抬指。
她脊背挺直,握剑的手十分稳。
等她重新踩在幽冥山巅时,白底红裙已经褪色。
雪白的长衫不染尘埃,纯黑的外袍无风猎动。
长发极简,被黑色发带扎起,飘飘垂落。
她还是更喜欢这副沉肃的打扮,微微笑道:“这具身体你用了太久,该吾了。”
世上只有神,可以灭杀天道。
最棘手的时泽,已经被解决。
天道再也不用缩头畏尾,可以光明正大抢过神的身体。
苏安然什么也不想要了,只叹气:“你骗我。”
说完最后的话,她被天道完全吞噬。
天道曾说,只要开天刃。
但现在,它什么都想要,包括神身。
“这具身体,本来就是吾的啊。要与不要,只在一念之间。”
天道送给苏安然的修士身份,只是它给自己准备的躯体。
天道自顾自笑,解答她的疑惑:“我只知道,人的话是最不可信的。想要得到的,为什么要寄希望于,别人虚妄的承诺?”
想要的,当然要各凭本事。
在苏安然自负时,它已与时泽对弈千里。
苏安然从不是它的合作对象。
执棋之人,一直以来,就只有它和时泽。
苏安然只是它的一枚棋子。
是景千璃将它从虚无中唤醒,按道理,她会成为它的主人。
可天道不想要千璃当主人。
强者不被控制,所以它只要她的爱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