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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阖上长眸,额心红艳的翎羽印记,也在此刻暗淡。

祭司心中慌乱, 拼命想握住什么, 却什么也抓不住。

几十年的等待, 他的心垂垂老矣。

他的小未婚妻喜欢上别人, 即使被那人伤害得满身是伤, 也不愿再履行与他的婚约。

祭司却什么也不能做。

果然, 古板又无趣的人, 总是不被人选择,注定是被放弃的那个。

这一刻, 祭司再也无法欺骗自己,连伪装的笑也维持不下去。

可没有时间给他难过,他迅速收拾好心情。

祭司用一颗破碎的心,将人抱进禁地中。

身后的族人目送着两人踏入,不敢再跟上前。

他不知道,怀中无知无觉的少女,曾千万次选择他。

梧桐神树旁,是同根而生的灵泉。

祭司把人抱至灵泉,将少女缓缓沉入,以此滋养修复她残损的神魂。

灵泉边,祭司的腰一弯再弯,直到手臂大半被灵泉没过,他才彻底松开手。

面对逐渐沉入泉底的少女,祭司无声启唇:“如果受伤了,或许回头看看呢。”

他的静默,是因不打算将伤心事说出来,令人徒增烦恼。

他看出来,姜九歌身上的伤,是被弱水与煞气所伤。

祭司不敢去想,她经历怎样非人的折磨。

他垂眸想,那人一定是很糟糕,所以才要伤害他视若珍宝的姑娘。

祭司第一次觉得憎恨。

水镜中,那人飞身而上,抱住少女不盈一握的纤腰时,他不恨。

那人利用少女的善心,诓骗少女救他时,他也不恨。

甚至在那人搭建起花桥,亲吻他不敢亵渎的珍宝时,他依旧不恨。

他曾对万物抱以真挚的善意。

可现在,姜九歌满身伤痕回来时,祭司觉得恨。

他恨那人抢了他的珍宝,却不懂珍惜,肆意伤害。

自此,祭司几十年如一日地守在梧桐神树旁,如以往千年的岁月。

不同的是,这次他要守护的,多了灵泉底,缓慢修复神魂的少女。

她无知无觉,躺在那里。

或许明天就会醒来,或许,此生就此沉眠。

可他愿意等待。

祭司最不缺时间,他一生最擅长的事,莫过于等待。

在少女沉眸不醒的岁月里,他已经恢复平和,为她念诵着人间古诗文,一篇又一篇,诉说那些无法出口的爱。

也许此生,她也不会懂得。

可他愿意一日一日浇灌,不必她的回应。

姜九歌闭目躺在泉底,祭司在灵泉之外,守护着梧桐神树,也守护着她。

其实她能感知外面的一切,能听到祭司每日,为她念颂的古诗文。

那些都是她往日最喜欢的,倒背如流。

但祭司不知道,人间一行,她早已不喜欢,那些浮夸又虚伪的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