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前门的灯笼还未点亮,门上垂挂的彩绸彩缎早已不再鲜亮,进出寻欢作乐的客人也不似别家风月楼那般衣着光鲜、家资不菲。”
“老鸨见三位面生的年轻人初次来楼里,中间那个还是坐着轮椅被另外两个搬进门槛来的,那张浓脂艳抹的脸上粉末簌簌下落。”
“不过老练的她呀,年轻时候什么奇葩场面也多少经历过,很快咧开一张笑脸迎上来招呼新客,还问格致是不是更喜欢主动点、活泼点的姑娘。”
“噗嗤!”这忍俊不禁的听者可多了,好些人都已非不知忄青事的“童子身”,老鸨这花花的腔调他们可一下就领会到了。
子由脸颊微红,小声嘟囔:“这是不是……大庭广众之下……实在……”
子瞻可没顾得上注意弟弟的羞赧,乐得差点呛水:“咳咳咳,活泼主动……”
“格致没有跟她过多废话,上来就问几天前发生过什么,当天有什么异常。”
“沈素适时递上碎银两,这实实在在的钱一亮出来,面容才刚往下耷拉的老鸨立刻就挂上一副殷切讨好的表情,问什么答什么,配合无比。”
“‘后边溺了个人那日?哎哟,这可把大家吓坏了。好几位恩客也有几日不上门来了,可把姑娘们盼得心都碎了,眼都红了。’老鸨说到这里,用帕子捂着鼻子还啜泣两声。”陆捏着嗓子试图模仿青楼老鸨矫揉造作的嗓音,却把有些听众逗得又是一乐。
“格致把问话拉回来:‘那日前后没发生过什么异常的动静?外头有没有什么响动?争吵声,叫骂声之类的?’”
“老鸨摇头否认,叹气道:‘也不怕您笑话,咱们这位置偏僻,哪有什么动静,连个外头的热闹都看不到。也就边上一户人家成日里吵吵一下,给我们听来打发闲情都嫌腻耳朵了。’”
“格致却转而再问:‘那楼中在那一日,可有什么人、事、物与往常不同?’”
“老鸨刚想回答,却有另外一道声音插话道:‘是不是那个遭天谴的倒霉蛋死后边水里头那天?那天我刚好整整一天都在阿香这里。嚯哟,那天发现有人死了,官府还来人了,不许我们随便乱走。当天晚上,我就睡阿香这里了,省得大老远赶回家睡。没想到隔天到家一看,唉’”
“插话的正是从楼梯下来的魏姐夫了。”
义博疑惑道:“魏姐夫这么说,这么听上去不知道真假奸夫的事情?”
子厚回想起上一个案件:“莫不是他不知奸夫真假,才误杀了假奸夫?”
务观眉头微蹙:“这边官府派来的人不会还是那个捕头吧?”
次公与平仲却同时对这段话有所了悟。
平仲挑眉看向次公,次公颔首。
这两人打的哑谜招得存中心痒痒的:“你们已经知晓真相了?”
次公道:“虽不全,亦不远矣。”
存中这下就纠结了,他一面心痒难耐,想知道真相如何,一面又想先听完整个故事,自己再猜猜看。
次公笑眯眯看他纠结的神态,并不言语。
“老鸨手上那条帕子也一甩,飞到魏姐夫怀中,笑骂道:‘亏你个死鬼,还知道亏心。阿香受了惊,你个冤家头子陪陪人家也是该当的。你那守家的娘子既然遭了运道,这世上可只剩下阿香心里头还惦念你。你可别再辜负一个了!’”
“沈素觉着这话听起来心里不太舒坦,又见那魏姐夫连老鸨的帕子都乐颠颠收进怀中,更是泛起一阵恶心。”
“许小生大喊一声:‘你个负心汉,竟然负我姐姐!’而后猛地往魏姐夫那扑上去。”
“场面霎时间混乱起来,老鸨尖声惊叫,喊来龟公把这个对恩客喊打喊杀的恶客拉开。”
“格致说今日还有一点时间可以再差点别的,让许小生别耽误时间。”
“沈素这才能拉得动气得七窍生烟的许小生出门去。”
“沈素与许小生将格致的轮椅抬起来跨出门槛的时候,正好瞧见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。”
“那个形迹可疑的男人正越过三人,阴恻恻盯着里头看。”
“许小生愤愤不已,一巴掌恨恨拍在门边,骂道:‘姓魏的简直欺人太甚!’”
“那可疑男人的视线一下子从里头转向许小生,打量端详他,迟疑地问道:‘你、你可是说的那个魏柱梯?’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