拒绝自己的时候,都不知道如何编一个圆融一些的理由。
那样的啼笑皆非,若不是身后跟着的侍卫上前解围,他恐怕真的对自己手足无措,无可奈何。
想到此,胡善祥不由笑出了声。
瞻基放下手中的书卷,目光投在她的脸上:“善祥在笑什么?”
只此一句,在胡善祥听来,却如同天籁之音。三年了,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和声细语地唤着自己的名字。善祥眼中渐渐有了湿意,她扭过脸去。是的,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泪水,在他的面前,她总希望能维持着那份大度与淡然,因为她知道,这才是自己最好的妆容。
所以微微定了定神儿,再回首时又是笑魇如花:“善祥在笑,当初在夫子庙前与殿下初遇的情景。”
夫子庙,晚情楼。朱瞻基的思绪又回到了四年前,是啊,那时的场景真有趣,只是在街上偶然间遇到的一个奇奇怪怪的女子,可是一向温柔可人、善良体贴的若微就跟自己闹起别扭来。如今一经提起,仿佛那张鼓着腮一脸怒气的娇颜就在眼前,真是造化弄人,当时自己还莫名其妙,好端端的吃的哪里的飞醋,而如今看来,也许女人真的要比男人先知先觉。
朱瞻基深深吸了口气,面上有些无奈。
胡善祥察言观色,心中暗呼糟糕,好不容易经太子妃当面训诫,才得以将他迎入自己的寝殿,万万不可在此时让他分心,再想那孙若微。于是她立即仰起笑脸,从枕下拿出三个明晃晃的金镯子,笑意连连地看着朱瞻基:“殿下,可还记得吗?”
朱瞻基点了点头。
“殿下,若微妹妹与殿下的青梅之谊,在善祥入宫之时就已知晓。如果可能,善祥也不愿雀占凤巢,坏了殿下与若微妹妹的情缘。可是,皇命比天大,善祥也是无可奈何。殿下还记得当日在晚情楼,善祥说过的话吗?”
朱瞻基努力理着自己的思绪,他好像想起,当日她亮出素臂上带着的金镯,说是嫁妆。他拒绝了,她又说女子名节最为重要,如今一只玉臂已在他的面前亮过,如果不能嫁他为妻,就将自断其臂。
想到此,朱瞻基皱眉道:“善祥,你……”
“请殿下为臣妾带上,圆了臣妾心中这个痴梦,此后就算殿下再也不进入这宜和殿,臣妾虽夜夜独眠,也能感受到殿下的恩泽,绝无半点怨言!”她说的声声悲泣,而面上却始终含笑。
那神情让人看了分明有些心酸,就像是月宫里水晶帘下玲珑望月的霜娥。朱瞻基接过金镯,为她套在腕上。
在摇曳的红烛下,金镯约素腕,光泽润芳华,她强撑着一抹笑容,而眼中是难掩的悲凉,那神情任谁看了,都不免有些心疼。
朱瞻基暗暗叹息,不发一语,伸手揽住她的肩,将她搂在怀里。
突如其来的亲近,在梦里想过千百回的场景,真的来临的时候,胡善祥的心呯呯一阵乱跳,难以抑制的幸福与激动,她颤颤微微地伸出手,抚上朱瞻基的胸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