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已经将凌泉带到这里与兄弟相认,她能跟凌泉交流的事实肯定是瞒不住的。
不掩饰秘密,往好处想,是信任同伴。
往坏处想,实际上暗含着隐性的威胁,“我有信心让你没有机会活着泄露我的秘密。”
徐渺环顾一周,发现专心倾听的凌树、顾昱霆与江希,很显然两层意思都没想到。
他们为凌泉被抓到实验室进行非法实验感到愤怒,为徐渺顺利从斗兽场救出凌泉松了口气,得知凌泉完美融合了犬科基因,没有任何后遗症,吃惊却也由衷地高兴。
真是好懂得不行。
徐渺若有所思,其实这才是正常人。
财团中的尔虞我诈让她忘了,正常人是不会一句话拐好几个弯,话里藏着无数潜台词的。
黑猫伏在她膝头,引擎一般震动,仿佛一台能够安抚烦躁情绪的白噪音发生器,让徐渺的心情平静了下来。
其实并不是凌树和顾昱霆这两个成年人完全不会掩饰情绪,只是以徐渺现在的眼力,一般人的情绪变化都瞒不过她。
这才显得他们如此好懂。
在徐渺冷静的叙述过程中,凌树真正意义上接受了骤然找到哥哥、但哥哥已经变成金毛的事实,他望着扬起唇角笑得开心的兄长,那段恐怖的经历没有在他眼里留下任何阴霾。
他思索着伸出小臂,望着皮肤下青色的血管:“不知道我的基因会有怎样的表现,徐小姐需要我的血吗?”
研究样本自然多多益善,更何况他还是凌泉的弟弟,完美的对照组,徐渺没有拒绝:“如果你愿意的话。”
凌树没有犹豫:“我愿意。”他想配合徐渺研究,自然是有私心的,“希望能尽快找到办法,让哥哥恢复正常。”
凌泉“汪”了几声,徐渺为他翻译:“他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,没有人会防备一只狗,他可以做一些我们不方便做的事。”
凌树愣了愣,压下心头的伤感,莞尔一笑:“哥哥还是这么乐观。”
凌泉又“汪”了一声,徐渺继续翻译:“他说你比印象里长高了。”
徐渺膝盖上的引擎停止营业,黑猫闭上眼睛,耳朵向后叠起。
仿佛这样就能盖住耳朵,再也听不到狗叫。
虽然还不能直接交流,凌树甚至还对凌泉过敏,连拥抱都不能持续太久,兄弟相认依然是件值得庆祝的喜事。
仅靠一桶炉火取暖照明的废弃厂房内,凄冷悲怆的气氛一扫而空,火苗在墙上晃动,像在跳一支欢快的舞蹈。
说起刺杀失败,江希语气也不是苦大仇深,只是遗憾中带着愧疚:“我没想到会连累凌大哥。”她顿了顿,瞄了眼大金毛,那是凌树的哥哥,她叫凌树凌大哥,该怎么叫凌泉呢?
心中油然而生这个令人苦恼的称呼问题,江希托着腮,脸庞被炉火照得发红,眼角泪痕在热气中迅速蒸发。
她本来有一肚子冤屈苦楚,一想到安保部长顶在凌树额前的那只枪,又被无穷无尽的悔恨填满了胸腔。
她咽下所有仇恨,口舌发苦地向恩人们道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