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平庸的资质,又如何敢奢求飞升?
小时候看见辞林神君仙气飘飘的,整天待在河边,自在又清闲,便以为飞升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。
后来年岁渐长,她才知道当时的话有可笑,更何况有时聆在前,她再怎么努力都追赶不上。
不是没有嫉妒过,也埋怨过上天的不公,明明同为山鬼,凭什么时聆从降生伊始就拥有强大灵力,而自己却如此平庸。
如同见不得光的窃贼,她只能躲在暗处窥视时聆的锋芒,阳光下的时聆耀眼夺目,任何人都难及其一二。
如果说时聆是花海中最娇艳明媚的那朵,那她就是千万棵杂草中最不起眼的那棵,注定会沦为陪衬。
可尽管如此,她对时聆还是恨不起来,她们自小一块长大,每次她学不会法术时,时聆都会不厌其烦地陪着她练上一遍又一遍,还会在她受伤的时候牵起她的手,小心地拂去上面的泥灰。
她觉得自己被一分为二,一个在左耳叫嚣“讨厌她吧,有她在就没人会注意到你”,而另一个则在右耳说“她对你那么好,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”。
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,压得她喘不过气,多讽刺,她既贪恋这份温暖,心里又藏着些不甘。
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,埋在心底的那点不甘被岁月逐渐冲淡,在山里的日子悠然闲适,当个无忧无虑的山鬼,其实也挺好的,也不是非要飞升。
只是在那么偶尔的几个瞬间,她还是会忍不住羡慕时聆。
掌灯伸手接住飘零的落花,轻声道:“飞升对我来说,好像也没那么重要……”
时聆一把抓过她的手腕:“不试试怎么知道,是吧成神?”
掌灯气急,放出鬼火作势要去袭她:“你又调侃我!”
时聆笑着躲开,系在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晃动,长穗扬起,她立在风中接住飞来的鬼火:“好了,别生气,我陪你练飞云出尘。”
鬼火挣扎几下,从她手心逃出又飞回掌灯身边,掌灯放下灰炭冷哼道:“这还差不多。”
话锋一转,掌灯道:“这玉佩你还带着呢?你不是已经能支配灵力了么?”
闻言时聆低头瞧了一眼,上面雕刻的兽纹精致繁杂,仿佛下一瞬就要发出穿云裂石的咆哮声。
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,时聆眸光微亮:“你不觉得,这玉佩挺好看的吗?跟我这件裙子也相衬。”
“更好看的玉饰你又不是没有。”掌灯嘀咕道,“还不是因为是神君给的……”
天君送了她那么些珍贵饰物,也没见她放在心上,反倒是这枚玉佩,她百年如一日地带在身上。
时聆笑而不语,心底又想起当时他慌张的神色和仓皇离去的背影,不禁好奇下次再见时,他又是怎样的神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