熟悉的脸庞倒映在眼中,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想抬手去碰她的脸,似是想将她的样子刻进脑海:“如……郎……”
文女仿若未闻,信手翻出张罗帕,仔细擦拭着指间的鲜血,待那只手靠近,她漠然拍开,将粗针狠狠戳入他的双眼:“忘记说了,我现在不叫如郎,我叫文女。”
男人的嗓音嘶哑难听,已经叫不出声来,眼睛的剧痛刺激着所有感官,他想伸手捂住眼睛,却发现自己连手都抬不起来。
“我从不是你托付期望的器物,也不曾怨恨过自己是女儿之身。”文女走到他身边,居高临下地望着他,“就因为我们是女子,就要遭受这无妄之灾,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。”
“你既唤我郎,那我偏叫女。”文女语气坚定,“我活得清白坦荡,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,过自己想要的生活,不必居于人下,被别人支配命运。”
“而这一切,都与你无关。”
污秽的血弄脏鞋尖,她提起裙摆站到屋檐下,看着他的身体浸泡在雨中,看着他身下血迹如妖花绽放,看着他躺在地上痛苦□□。
渐渐地,男人不再动弹,扭曲的身体摆在院中,任由雨水冲刷,连带着那浓重的血腥味也被寒风吹散。
不远处的沿廊下,文女的身影逐渐变淡,很快就消失不见,仿佛从未出现过,天地重归寂静,只剩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。
透过那柄十二女伞,庭院内发生的事尽入时聆眼底,她倚在床边,手中的古书久久未翻。
世间众人皆有着自己的命运,就连天上神明都不能擅自更改,如今文女连杀两人,若是被发现,后果不堪设想。
思及此,阮娘愁绪不断:“姑娘……”
“随她去。”时聆知道她在担忧什么,随手翻过一页纸张,慢条斯理道,“天塌下来都有我顶着,你怕什么?”
阮娘还是放不下心:“若是那边派来人问……”
时聆盯着古书,眼都不抬:“我自有说法。”
没过多久,文女笑吟吟地走进昭阳殿,裙角还沾着零散的血渍,她朝着时聆的方向俯身叩拜:“文女大仇得报,多谢姑娘这十几年的庇佑。”
时聆支起身,胳膊撑在软枕上,向阮娘使了个眼神,让她将人扶起:“之后可有想法?若你愿意,可长住魍离山。”
文女却摇头道:“留在这会让我想起在施府的日子,我想到别的地方去,过自己想要的生活。”
时聆默了片刻道:“也好,可想好去哪了?”
文女道:“襄城。”
“襄城是个好地方。”时聆笑道,“那里热闹繁华,民善和蔼,想必你会喜欢。”